一直快到午飯時分,長生聽到東廂房里有響動,應(yīng)該是豆黃去放行禮了,就依舊拿了書一動不動地坐在炭盆旁等她。
一會兒,豆黃過來了,手里提著食盒,眼睛紅紅的。長生一愣,明白必有隱情,故意裝作無視,等她布好菜,淡淡地笑著留飯,豆黃低著頭推辭了。
長生明白謝府規(guī)矩大,也只是客氣而已,就不強(qiáng)留,告訴她不用服侍,吃完飯再來收拾食盒。
看著她轉(zhuǎn)身離去,長生忽然明白了,把她訓(xùn)哭的人一定是老夫人。大家族里極為講究,她是三公子明凈的丫頭,小錯教訓(xùn)幾句還無妨,若是大錯要追究,除了明凈和當(dāng)家的老夫人沒人會把她訓(xùn)得這么重,除非有人故意和明凈過意不去。
轉(zhuǎn)過頭面對熱騰騰的飯菜時,忍不住翹起嘴角來,老夫人到底是出身名門,即使不待見她,也是不屑于在生活上虧待的。
菜是香味撲鼻的兩犖兩素和一盅湯,主食居然是雪白的米飯,北方以面食為主,皇宮也一樣,長生自從穿過來就很少能吃到白米飯,回家之后更是以粗食菽豆為主,幾乎都忘記她前世是以米飯為主的。
豆黃收拾完畢還了食盒再進(jìn)來時,神色已恢復(fù)正常,看樣子明白長生有話要問她,很乖覺地跪下:“豆黃聽說幾位姨娘來西跨院了,都怪豆黃不好,磨蹭了一上午,把姑娘人生地不熟地一個人留下,請姑娘責(zé)罰。”
長生拉起她心里暗喜,一上午的氣也消了。豆黃不但細(xì)心伶俐善于察言觀色,而且說話極為得體,既點(diǎn)明了幾位姨娘讓自己難堪的事,又把責(zé)任攬到自己身上,看來明凈確實會挑人,這個三公子一回到謝府忽然變得成熟懂事起來。
不過她在郡伯府舉目皆生,明凈和墨兒不容易見到,老夫人有成見,陸奶娘讓人生疑,豆黃既是明澈和明凈挑的,應(yīng)該值得信賴,就是不知她肯什么都對自己說?
“傻丫頭,地上那么涼跪什么?這不是存心給我添堵嗎?我知道了,一定是老夫人怕你照顧不周,所以傳你前去囑咐一些事。既是老夫人傳你,我又怎會怪你?”
豆黃臉上一白,驀地抬起頭看著長生,暗驚她怎么知道是老夫人把自己訓(xùn)哭了?
看著她平靜親切的眼神,心里輕松了一些,想起老夫人的交待,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咬著嘴唇低下頭艱難地說:“是,姑娘猜得很對,老夫人說,姑娘是大公子千挑萬選的,深得公子重視,怕我笨手笨腳服侍不好,讓公子誤以為府里苛待他的人,所以叮嚀奴婢要好好服侍姑娘。”
長生深吸一口氣,壓抑住怒氣,什么千挑萬選?很得重視?苛待他的人?這是什么話?象是一個長輩說的嗎?不是說老夫人出身名門極重規(guī)矩嗎?難道僅僅因為明澈不經(jīng)她同意挑選自己送回來照顧女兒就口不擇言?
她打量著豆黃,想逼她說出實情卻忍住了。她雖是明澈和明凈選定的,卻是土生土長的家生子,又被老夫人管束多年,與自己尚不熟識,說不定還有親人在府里受別人控制,投鼠忌器,她哪會這么快就吐露實情?還是慢慢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