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7.愚蠢的法師沒有存在的意義（5k，算兩更）（55）
　　
　　斯崔葛布將何慎言的那句話當成了一個玩笑，他為了扯開話題，轉(zhuǎn)頭對杰洛特說道：“談?wù)勀惆?，老朋友。杰洛特，你來這兒干什么？還是老樣子四處屠殺瀕危物種換取錢財嗎？你拿這頭奇奇摩換了多少錢？我猜你什么都沒撈著，不然你根本不會來我這兒碰運氣?！?br/>　　
　　“還真有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人，是吧？”他帶著揶揄的笑容看著杰洛特。獵魔人也不生氣，他還看著那個摘蘋果的紅發(fā)女郎，隨口回道：“不，我根本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你。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以前應(yīng)該是住在柯維爾的一座類似塔里吧?！?br/>　　
　　“啊，那是好久以前的事兒啦。”斯崔葛布擺擺手，他遞上一杯茶給笑瞇瞇地何慎言，說道：“那之后發(fā)生了很多事?！?br/>　　
　　“是啊，就比如你的名字。你現(xiàn)在叫伊比翁大師了?！?br/>　　
　　“那是這座塔的創(chuàng)造者的名字，他大概兩百年前就死了吧。我覺得，既然我占據(jù)了人家的住處，就算主人已死，也應(yīng)該以某種方式向其表示敬意才對。你看，本地人大多靠海吃飯，你也知道，我除了這沒什么用的幻術(shù)最擅長的就是天氣魔法了。有時我會平息風暴，有時會用風將鱈魚群趕向離海岸更遠的地方。我靠著這些事維生。這就是——”他悲涼的說，“——我所能做的全部了?！?br/>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還有，為什么你要改名？”獵魔人終于舍得回過頭來，他皺著眉問道。
　　
　　“命運有許多張面孔，我的命運外表美麗，卻隱藏著駭人的本質(zhì)。哦！她血腥的魔爪早已伸向了我——”
　　
　　斯崔葛布用一種詠嘆調(diào)一般的語氣說道，并且還抬頭看著天空，做出一副智者的樣子。
　　
　　“呵，你這不是一點也沒變嘛，斯崔葛布。還是老樣子?！苯苈逄爻爸S地說。他咧嘴笑道：“你知不知道，每次你擺出這副睿智的、意味深長的表情時，你說出來的就都是些鬼話？”
　　
　　“你就不能正常點說話嗎？”
　　
　　“干嘛那么刺人？”老法師不滿地說，他嘆了口氣，妥協(xié)了：“好吧好吧，如果這能讓你滿意的話。”
　　
　　“我好不容易來到這兒，隱姓埋名。一路上躲躲藏藏，為的就是從那個一直追殺我的可怕生物手中逃脫?？蛇@場逃亡卻是白費功夫，那個生物已經(jīng)找到了我。很可能明天就會來置我于死地，也保不齊是后天。”
　　
　　杰洛特轉(zhuǎn)頭對著何慎言說道：“我現(xiàn)在同意你說你和他們不太一樣的事了，至少你會把話說明白?！?br/>　　
　　“斯崔葛布，你看，世界就是這樣?！苯苈逄卣f，“旅行的人能夠看到各種各樣的事，比如兩個農(nóng)民家庭為了一塊地拼的你死我活，甚至邀請一個路過的獵魔人去為他們殺了對方。我沒答應(yīng)。但到了第二天，地被兩個伯爵的手下夷為平地。這些人又把廝殺持續(xù)了下去，我走過山山水水，看到人們被吊死在路邊的樹上，強盜在富有的商人家里開宴會，他的老婆可能還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背對著死去丈夫的尸體給那幫混蛋倒酒?！?br/>　　
　　“這還不算完，斯崔葛布。在鎮(zhèn)子里的貧民區(qū)。你們這些法師從來不去的地方，每走一步都可能會被尸體絆倒。不是被殺的，就是餓死、冷死、病死的。我有一次接到個小委托，一家妓院一晚上死了二十個姑娘，只是因為得了病，那個老板就趁著夜晚把她們都殺了，然后歇業(yè)整頓。第三天，就又開門了?！?br/>　　
　　獵魔人攤了攤手：“更別提宮殿里了，人們將刀刃互相對立，每個宴會都可能會有人面色發(fā)青的倒下，把餐桌砸翻。我早已習慣了死亡這件事，所以我為什么要為你的死亡而驚訝呢？”、
　　
　　“更何況，還是你的死?！?br/>　　
　　“何況還是我的死？！”斯崔葛布諷刺地重復，“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正指望著你的幫助呢?！?br/>　　
　　“哈?！鲍C魔人皮笑肉不笑地發(fā)出一聲冷哼，他對何慎言說道：“我們上次碰面，是在柯維爾的伊迪王的宮殿里。當時我殺死了那只已經(jīng)殺了十三人的雙頭蛇怪，正要去領(lǐng)賞。這個混蛋卻跳了出來，和他的一個同伴為了該叫我江湖騙子、無腦殺戮者還是食腐動物毀滅者爭吵了一番。結(jié)果伊迪王一個子兒都沒付我，還把我趕了出去，限我十二個小時之內(nèi)離開宮殿?！?br/>　　
　　何慎言不動聲色的喝了口茶，他評價道：“的確是真朋友?！?br/>　　
　　“是啊，要不是他們的沙漏壞了，我就超時了。那樣的話國王的衛(wèi)兵就會帶著刀劍來追殺我了?！鲍C魔人笑著說，只是這笑容里看不到一點笑意。
　　
　　他繼續(xù)對斯崔葛布嘲諷地說道：“現(xiàn)在，你說你指望我?guī)湍?。說有怪物在追捕你，你怕什么呢？斯崔葛布？你就干脆的告訴它，你是個怪物保護者，你一直在保護它們，你喜歡它們，確保沒有哪個獵魔人來打擾它們的安寧不就好了？說真的，如果你都這樣說了，那頭怪物還把你開膛破肚把你那顆黑心吃了，那它也太忘恩負義了?！?br/>　　
　　斯崔葛布沉默了，他轉(zhuǎn)過頭去。杰洛特哈哈大笑：“別像只可笑地青蛙似的嘟著嘴了。告訴我，是什么東西在威脅你，我看看我能做什么?！?br/>　　
　　“你聽說過‘黑日詛咒’嗎？”
　　
　　何慎言來了精神，他做出一副側(cè)耳傾聽的模樣。
　　
　　“當然。不過它從前叫做‘瘋子埃提巴德狂熱癥’”。杰洛特扭過頭對何慎言解釋道。他接著說道：“以引發(fā)騷動的法師命名。十數(shù)位好人家出身的——甚至包括貴族出身——女孩因此遭到殺害，或是被囚禁在高塔里。這混蛋覺得她們被惡魔附體，受了詛咒，或是被所謂的‘黑日’污染了?！?br/>　　
　　何慎言說道：“不過是日蝕現(xiàn)象罷了?！?br/>　　
　　獵魔人重重地一錘桌子，他高聲說道：“正是！然而我們對面的這位可敬的法師還信誓旦旦地認為這是詛咒！”
　　
　　“不！”斯崔葛布也激動了起來，他站起來，走動兩圈，高聲反駁：“埃提巴德一點兒也不瘋。他解譯了道克人石碑上的文字、沃茲格人陵寢里的墓碑，還調(diào)查了類貓人的風俗與傳說，其中全都確鑿無疑地提到了這場日蝕。黑日意味著莉莉特——東方人如今仍以‘尼雅’的名字敬拜她——即將歸來，人類也將面臨滅亡。要迎接莉莉特的到來，就必須‘備好六十位頭戴金冠的女子，她們會讓鮮血填滿河谷。’”
　　
　　“胡說八道，”獵魔人道，“甚至都不押韻。正經(jīng)預言都押韻。人人都知道埃提巴德和巫師議會當時在想什么?！?br/>　　
　　他罕見地表現(xiàn)出了憤怒，甚至不再顧及身邊坐著的男人也是一位法師，直接對著全體法師開了地圖炮：“你們利用一個瘋子的瘋話來加強你們的權(quán)威，為了打破同盟，破壞聯(lián)姻，為了推翻王朝。簡而言之，為了讓那些頭戴王冠的木偶們的提線更加糾纏難解。你現(xiàn)在居然還敢跟我提這種市場上每個老說書人都會引以為恥的預言？”
　　
　　“你可以保留自己對埃提巴德的看法，可以質(zhì)疑他對預言的解釋，但你沒法反駁這個事實：日蝕以后出生的女孩之中，有很多人的身體出現(xiàn)了可怕的突變。”
　　
　　“誰說不能反駁？我聽說的情況恰恰相反?！?br/>　　
　　“我去看過一次解剖現(xiàn)場，”法師憂心忡忡地說道，“杰洛特，我們在顱骨和骨髓里找到的東西根本無法言說。那是種紅色的海綿，體內(nèi)器官全都混在了一起，有些徹底消失了。所有器官上都蓋滿了會動的粉藍色纖毛。心臟有六個心房，其中兩個心房還萎縮了。這你要怎么去解釋？”
　　
　　“我見過長鷹爪的人和長狼牙的人。我見過手腳關(guān)節(jié)多于常人的人，器官多于常人的人，感官能力多于常人的人。這全都是你們?yōu)E用魔法的結(jié)果。”杰洛特嘲笑道。
　　
　　“你見過各種各樣的突變者，”法師抬起頭來，他站直了身體，“你又屠殺了他們之中的多少人去換取錢財，去維持你的獵魔人生涯呢？嗯？有些人可能長有狼牙，卻至多不過朝旅店的妓女齜牙咧嘴，可有些人生就一副豺狼心腸，面對孩童都下得了殺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