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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黑暗的如同墨汁,山里的篝火被熄滅,瞬間這里好像沒有人存在。||
山下,孤峰的周圍,火把跳躍,天地間,只有那里是亮的。
兵馬密集,但凡任何人看了,也都會膽戰(zhàn)心寒。
可孤峰上的那群蠻人,此時卻在謀劃著最后的總攻,妄想能逃出生天,他們這膽量也確實是厲害。他們十分自信,自信于自身的力量,對付千軍萬馬也不在話下。
這邊的山里,雖然黑漆漆的,但是其中的人卻都在活動著。
段冉的親衛(wèi)兩側扶著他,聽從秦箏的指揮,朝著山上移動。
段冉還是昏沉的,不過秦箏卻覺得他的神智應該是清醒了些。眼睫眼珠都在動,就是睜不開眼睛,他許是真的沒那個力氣睜眼。
秦箏指導著方向,可是黑漆漆的,走了一段路,她發(fā)覺她好像走的也不是很對。
停下腳步,后面的人也停下了,等著她的下一步指示。
左右的看看,除了黑就是黑,哪里還辨別的出方向。
轉(zhuǎn)身朝著山下看,山下有火光,能看清那孤峰。通過那孤峰,來確定自己現(xiàn)在的位置,這法子倒是不錯。
研究了一會兒,差不多研究通了,秦箏繼續(xù)指示,朝著山上走。
樹木的枝杈長得亂糟糟,往山上走的時候,不得已的得避開那些橫出來的枝杈,免得抽打到自己。
避來避去,不免的又走偏了,可是這些秦箏都沒發(fā)現(xiàn),因為她在黑夜里真的沒那么好的目力。<>而且,她辨識不清方向。
感覺才走到半山之上,忽然就聽到從山下傳來的馬兒打噴嚏的聲音。山下也有馬匹,可是軍隊的馬兒都帶著籠頭,而且嘴里有嚼繩,發(fā)不出這種聲音來。
有這聲音響起,那就證明,那幫蠻人來了。
秦箏腳步一頓,后面的親衛(wèi)也停了下來,轉(zhuǎn)身看著山下,盡管看不太清楚,可是山下火光涌動,持火把的兵士在朝著周邊移動。
下一刻,孤峰上的蠻人開始下山進攻,發(fā)出狂吼一般的聲音,回蕩于整個天地間。
“開始了?!鼻毓~忍不住皺眉,抬頭看著天空,雖然還是很黑,可是天邊卻隱隱發(fā)亮。
打殺聲響起,震動著天地,這腳下的山好像都在顫抖。
山都在顫抖?
意識到這一點,秦箏猛的睜大眼睛,“完了,他們上來了?!狈较蜃叩牟粚Γ吭趺催@么快就上來了?
親衛(wèi)也聽到了動靜,除卻那兩個扶著段冉的,其余人全部走上前警戒,亮出兵器,漆黑的山林里殺氣盡顯。
聽著動靜,山下的動靜要更大,讓人聽不清這山下的聲音。
秦箏深吸兩口氣,然后轉(zhuǎn)身朝著反方向,“咱們走?!?br/>
那兩個親衛(wèi)扶著段冉立即跟上,快速的逃離。
樹枝雜亂,逃跑也不容易。猶記得那時被上官鐸追殺,秦箏在荊棘叢中奔逃。那時的阻礙是腿部以下的,其實還好。但這個樹林子里,從上至下都是阻礙,她抱著頭的跑,可是走的也不快。
山下和后面都已經(jīng)打了起來,那跑上來的蠻人是從孤峰上沖下來的。<>沖下來突破了兵馬的包圍圈,他們是想逃走。
不想在這林子里又碰見了人,結果又打起來了。
段冉的親衛(wèi)武功都很高,但奈何,那幫蠻人人更多,不過一會兒,就感覺后面雜亂奔跑的聲音越來越近。
聽到這動靜,秦箏就知道幻象里的事終究還是發(fā)生了。她本想反方向的避開的,但這夜黑風高的,她方向搞錯了,還真的遇上了。
耳聽著那聲音越來越近,秦箏返身跑到那兩個親衛(wèi)面前,“段冉交給我,快去攔住?!彼粫涔?,段冉又還在昏迷中,不躲避開的話,他們倆就慘了。
兩個親衛(wèi)也同意,將段冉的一只手臂放在秦箏的肩膀上,隨后提劍轉(zhuǎn)身向后沖出去。
秦箏拖著段冉,不再直行,而是朝著山巔的另一側走,她想避到山的另一側,不阻擋那群蠻人的逃生路。
段冉本就很高,雖然他很清瘦,可是還是很重。
秦箏拖著他,簡直是亦步亦趨,打殺聲就在身后,她如同屁股著火,盡全力的拖著段冉奔逃。
然而,她這小步伐還是不及身后那蠻人的速度,感覺身后的樹枝在嘁哧咔擦的折斷,然后,旁邊的樹枝在一股大力下詭異的彎曲,最后一個黑影出現(xiàn)在眼前。
秦箏步子一頓,看著眼前的地面,一雙穿著獸皮靴子的大腳就站在那兒。
眼睛睜大,秦箏一寸一寸的抬頭往上看,結果,最后直到她仰頭仰的脖子都酸了,才看見了這黑夜中擋住她去路的人。
真高啊!
而且,他正在低頭看她,那锃亮的腦袋,在這黑夜里還這么顯眼。
他手上提著大刀,盡管粗劣,可是正在滴血。<>
一雙眼睛,黑夜都擋不住的兇惡,看的秦箏心肝直顫。
“嗨、、、、、”眉眼彎彎一笑,秦箏眉目間卻滿是衰意,完了!
那蠻人的呼吸和老牛無異,可見人大肺子也大,需要用力的呼吸才能保持大腦的供氧。
居高臨下的瞧著秦箏那恍若豆芽菜一樣的身高,隨后慢慢的提起了手中粗劣的大刀。
一瞧這陣勢,秦箏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如果是她自己,她拔腿就能跑。但現(xiàn)在跑不了啊,身上還架著一個人呢。
但由不得她,那蠻人提起大刀,下一刻面目兇狠的落下來。千鈞一發(fā),秦箏抱住段冉的腰,直接朝后一仰,倆人咣當一聲躺在地上。
本就矮小,躺在地上那就更矮了。那蠻人太高,刀落下時,因著手距離地面的高度,刀劍擦著他們倆的腳踝而過。
就在這時,秦箏忽的跳起來,穩(wěn)準狠的撲向了那蠻人,一把抱住他大腿,另一只手向上舉起,手中鋒利的匕首準確的刺進他的腹部。
用力一劃,沒進他腹部的匕首橫向割開,血四濺。
那蠻人一把抓住秦箏的背心,輕而易舉的將她整個人提起來。
秦箏的手死死地握住那把匕首,隨著整個人被提起,她順勢將匕首胡亂的插下去,次次都正中這黑熊一般身體。
嬌小也有嬌小的好處,那就是靈活。但也有壞處,那就是,隨便就被人提起來,隨便的就被人扔了出去。
秦箏一陣亂刺,幾刀刺到了他的鎖骨脖頸處,都是要害之處。所以提著她的手也松了。秦箏垂直的落在了地面,大腦當機了幾秒鐘。
回過神兒,立馬翻身而起,將匕首塞回靴筒中,將段冉架在肩上再次逃跑。
越過山巔,然后直接下山,坡度很陡,她數(shù)次跌倒,連帶著段冉也摔了數(shù)次。
“我的天啊,段冉你沒事兒吧?”最后一下跌倒,秦箏也直接不起來了,躲在這兒,估計也不會有人追過來,他們也想著逃跑呢。
一只手臂托著他的后頸,段冉歪頭靠在她肩上,沒什么反應。
“段冉?段冉?”發(fā)抖的抬手,湊到他的鼻子前,試探他的鼻息。
微弱的幾近于無,秦箏的心涼了半截,他本來就不行了,剛剛又摔了幾下,完了!
手摸到他脖子,試探的摸他的頸動脈,頸動脈還在跳,可感覺似乎沒那么有力。
托著他,秦箏無聲的嘆氣,“段冉,你真打算這最后一段路和我走完么?你確實很雞賊,非得讓我看見這最后一幕。”她心底里是有準備的,因為總覺得時辰差不多了。
天色漸漸轉(zhuǎn)亮,在這山的背后,還能聽到那邊的打殺聲??纱藭r此刻,秦箏也無暇顧及了。
趁著這微亮的天,看著靠在自己身上雙眼緊閉的人,她也無聲無息。
驀地,林中有鳥兒撲棱棱的聲音響起。扭頭看過去,有鳥兒從林子里飛起來,一只,兩只,三只。
它們都飛起來了,然后飛至他們的上空,于個個樹杈上落下來,有間歇的在嘰喳的叫著。
看著它們,秦箏閉了閉眼,隨后低頭看著靠著自己的人。
“你的同類都來看你了,還不睜開眼睛看看它們?”他臉色蒼白滿是灰暗,那是沉重的死色,沒有一點轉(zhuǎn)機的死色。
秦箏此時覺得自己的眼睛真的很礙事兒,為什么會看到這些東西?討厭死了。
四周樹枝上的鳥兒越來越多,也不知它們到底是從何處來的。只是忽然的就出現(xiàn)了,密密麻麻的匯聚在這里,神奇的很。
可越是這樣,就越能證明,這不是吉兆,便是傻子都看得出這其中的異常來。
掃了一圈圍在四周樹枝上的鳥兒,短短的這一會兒,四周居然都滿了。還不斷的有從別處飛來落下的,它們這陣勢,明明很稀奇,可現(xiàn)在看起來很悲傷。
“段冉,你是打算到最后都不再睜眼瞧我了是么?”看著他,那沒有血色的臉,依舊清雋,可生氣不再。他的呼吸在一點一點的減弱,秦箏覺得他的生命在一點點的流逝。
眼圈有些酸,秦箏扭頭看向一邊,天色漸漸的轉(zhuǎn)亮,盡管還有些昏暗,可是這四周的景象足以讓人看透。
密密麻麻的鳥兒以中心一點為圓心,落在枝杈上,將那中心團團圍住。
它們叫的聲音不大,可是千萬只的鳥兒匯聚在一起,那嘰嘰喳喳的叫聲也足以驚動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