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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山上的大火一發(fā)不可收拾,東齊的士兵雖是想控制山火,但又不能離開大營太遠(yuǎn),所以集中的在山邊挖土,防止大火過來。()
沒有著火的山林,可能是沒有火,所以一時被人忘記了。
大樹下,段冉被秦箏挾持。秦箏居上臨下的騎在段冉的身上,一手揪著他的衣襟,一手持匕首抵在他脖頸處,血珠滑下來,染紅了他的白衣。
段冉的眉目間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那兇巴巴的人兒,他好似也沒感覺到自己已經(jīng)流血了。
“笑什么笑?這么不信老娘能把你宰了?”那匕首遲遲不敢再下去一寸,秦箏咬牙切齒道。
“來吧?!倍稳铰暰€柔和,這話更甚于激將。
“王八蛋,你還真想死啊?!鼻毓~不信邪,她還對付不了這廝了?
撤開匕首,之后抓住他的手,持匕首在他手背上輕輕一劃,皮膚破開,血也流出來了。
“看沒看見?我這匕首可是鋒利的很,要是割下你的腦袋,也輕而易舉?!彼切∧槂汉車樔?,眼睛也瞪得大大的,段冉一直在看著她的眼睛。
“我相信?!倍稳酱_實很相信,這匕首是上品。
“相信你還笑?笑個屁啊!”扔開他的衣服,秦箏翻身坐到一邊。
段冉輕笑,“對?!?br/>
“對?什么對?”秦箏一詫,下一刻恍然,他在罵她呢。她說笑個屁啊,他說對!
“你個王八蛋,居然敢罵我?活膩了你?!笔掌鹭笆?,秦箏上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段冉不會武功,也根本抵擋不了她的擊打,只能忍耐。
收手,段冉輕咳,但這輕咳若是細(xì)聽明顯在壓抑。
秦箏看著他,哼了哼,“又不舒服了?瞧你這小身板,弱的還及不上一朵花。你就應(yīng)該好好養(yǎng)病,卻偏偏的要和我們作對。主動挑起戰(zhàn)事,狼子野心,還嫌自己命長是不是?”
段冉壓制住咳嗽,隨后慢慢坐起身,“戰(zhàn)事不是我挑起的?!?br/>
“不是你挑起的難不成還是我挑起的?現(xiàn)在裝什么白蓮花兒,你就是個黑心大蘿卜?!碧?,踹在他肚子上,段冉晃了晃,然后再次躺下。
收回腳,秦箏哼了哼,“大蘿卜,你是想失了大半個東齊時再收兵停戰(zhàn)么?”
段冉一手捂著被秦箏踹過的地方,然后再次坐起來,他這精神倒是頑強的很?;腥舯粺o數(shù)暴風(fēng)雨摧殘過的小花兒,堅韌不拔。
“現(xiàn)在已在獨木橋上,進退兩難?!倍稳奖凰圬?fù),聲音有些不穩(wěn),但聽得出他在盡力保持平靜。
“進退兩難?你是覺得你們失了好幾座山,必須得搶回來是不是?”就知如此。
“不?!蔽⑽u頭,段冉說的不是如此。
“那如何?你說來我聽聽?!彼故呛芟肼犓f說。
“東齊內(nèi)部的矛盾?!倍稳讲幌攵嗾f,但很明顯,他現(xiàn)在也是不得不做。
“內(nèi)部矛盾?你們的皇帝嫌你擁兵自重?還是嫌你丟了幾座山要你務(wù)必?fù)尰貋??你們?yīng)該也知道,你們是打不過我們的。領(lǐng)地只會越失越多,到時啊,這世上就沒東齊這個國家了?!鼻毓~歪頭看著他,兀自說的得意。
“擁兵自重?這話是對的。<>”段冉同意,秦箏說的話是對的。
“真的?你被排擠了?嘖嘖,你不是很厲害么?在天上飛幾圈,一切就都搞定了?!币宦犨@個,秦箏不免開心,好似很愿意看到段冉吃癟。
“不如你厲害,放幾把火,就趁亂把我背出來了?!笨粗?,段冉的眼角眉梢一直帶著淡淡的笑意。
“那當(dāng)然,你的小把戲也只是聽起來很厲害。事實呢,什么都不是。還不如我這一雙眼睛。”眨眨眼,她故意氣他。
段冉微笑,盡管是黑夜,但是他的眼睛卻是清亮如水。他有這樣一雙眼睛,很難想象他詭計多端。
“那現(xiàn)在你打算怎么辦呢?抓到了我,是要殺了我?”面對面的和她坐著,盡管外面滅火的聲音很吵,但是他好像聽不見什么。
“殺你?我很想啊。只是,你這人命盤不一般,我可不能親手殺你,否則該折我的命了。我倒是想跟你說說,這當(dāng)下的局勢?!别堄信d味兒,關(guān)鍵是段冉不會武功,她也不怕他。而剛剛還警惕他會弄出什么迷煙來,現(xiàn)在那絲絹已經(jīng)滑到脖子上了她也不在意了。
“當(dāng)下的局勢?你說說吧,我聽著?!毕袷锹犝n的學(xué)生一般。
“當(dāng)下的局勢呢,就是,你們就算不玩了,我們也會繼續(xù)玩兒的。這戰(zhàn)事你們挑起,但結(jié)束可由不得你們?!鼻毓~微微傾身,睜大眼睛看著他,這就是她要說的。
段冉看著她,便是聽她說了這些,他的臉上也沒什么變化,“上次上官鐸傷你,很抱歉?!?br/>
秦箏一詫,“雖然我遷怒于你一段時間,但后來想想,這是我和上官鐸的恩怨,和你沒什么關(guān)系。我自會找他報仇的,別說了。”說著說著,她又該遷怒于他了,很難保自己不會動手。
“你能這么說,讓我很意外,我以為你在記恨我。<>”段冉明顯是意外的。
“切,真以為你有多重要啊,我還得時時刻刻記著你?雖然那是和上官鐸的仇怨,但是也少不了你。千里迢迢的去看我的熱鬧,看我死沒死,是不是很有意思?”在她看來,這段冉是很惦記她死沒死的。這世上,有特殊技能的就他們兩個,他自然是想讓她死了。
“我是去看你傷的重不重。奈何,你見了我就恍若仇敵,我心知你是認(rèn)為上官鐸所做是我囑咐的?!倍稳揭蛔忠痪?,那聲線恍若春風(fēng)拂面。
“咱們本來就是仇敵啊,這沒什么可說的,反正咱倆做不成朋友。你如此關(guān)心我,倒是讓我也深受感動,不如我也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你這病是不是沒得治了?你什么時候死???”讓他體會一下,被時刻關(guān)注是否掛掉是什么滋味兒。
“我會盡量多活幾年?!倍稳揭郧笆强吹赖?,但現(xiàn)在,他很在意。
“祝你能多活幾年,咱倆呢,也能再多斗幾年??纯吹降资悄愕谋臼聟柡Γ€是我的本事厲害?!敝两駷橹?,他們倆可是沒分出勝負(fù)來。
“好。”段冉答應(yīng),這種比拼他還是很愿意的。
“我這人呢,不怕被人說卑鄙無恥,這火燒山已經(jīng)上演了無數(shù)場了,我也覺得沒意思了。接下來,我會玩點別的,希望你能受得住。到時也別在背后罵我,畢竟,我可是提前告訴你了。”秦箏這事前警告算的上君子了。
“你要做什么?”段冉倒是很想聽聽。
“這是軍事機密怎么能告訴你?打探敵方的消息也不是這么個打探法?!狈籽蹆海毓~才不會告訴他呢。
“好,我不問。前些日子,看你好像又受傷了,現(xiàn)在可是都痊愈了。”看她還能背著他走,想必是好了。
“當(dāng)然好了,否則我能在山里跑?”伸出右腿晃了晃,表示完全好了。
“那就好?!笨粗盍λ纳洌稳缴裆踩?。
“好什么好?你化成一只蜂鳥去窺探我,很有意思是不是?你飛了多久?。俊惫烙嬎w了一個來回后,那小蜂鳥也累死了。
“這是軍事機密,不能告訴你?!倍稳揭矊W(xué)她,聽得秦箏翻白眼兒。
“不說就不說,不說我也猜得出來。小小蜂鳥,翻幾座山就得一天的時間,累死你?!焙吡撕?,她可不覺得這有什么好保密的。
“下次我去看你,還化成蜂鳥如何?”段冉輕聲問道。
“你最好別出現(xiàn),否則,逃不過一死。你死也就死了,搭上那么多鳥兒的性命,你著實夠陰損的?,F(xiàn)在鳥類一定都很恨你,你是所有鳥類的仇敵?!蓖瑫r,也是她的仇敵。
“不想看見我么?”不在意那些話,段冉繼續(xù)輕聲道。
“段冉,你這話問的很有問題。而且,你這語氣聽起來也有點讓我雞皮疙瘩。你怎么回事兒,發(fā)春了?”這聲音,特別像云戰(zhàn)跟她說話時的那個語氣,柔和曖昧。
段冉一詫,隨后輕笑,“你如何想,便是如何了?!?br/>
“切!咱倆也別廢話了,我該說也都說了,你記住了么?”秦箏避開他說的那話題,什么跟什么呀?
“你說什么了?哪一點是要我記住的?”段冉饒有興味兒,再次問道。
睜大眼睛,秦箏猛的抬手揪住他的衣襟扯到自己跟前兒,“讓你記住,不管你們有完沒完,現(xiàn)在已經(jīng)輪到我們沒完沒了了。就算你們請求停戰(zhàn)議和,我們也是不會同意的。聽懂了么?”瞪大眼睛盯著他,她表情兇狠。
她說話時的氣息撲在臉上,段冉不禁的瞇起眼睛,“你擦了什么?很香?!?br/>
“你、、、、我擦了狗屎,你居然聞得到香味兒?”無語,這廝看起來果然是對她不懷好意。
段冉唇角彎彎的笑起來,為了罵他,她居然不惜說自己擦了狗屎。
“別笑了,總之記住我說的話?!彼砷_他,這廝實在氣人。
段冉撫了撫被她抓皺的衣服,然后道:“嗯,記住了?!?br/>
“行了,時辰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滾回去吧,再見?!逼鹕?,秦箏打算走。
段冉扶著旁邊的樹干站起身,卻忽然咳了起來。左手成拳掩在唇邊,咳的壓抑。
秦箏走了幾步,又回頭看著他,“犯病了?”
段冉說不出話,轉(zhuǎn)過身背對著秦箏,那咳聲愈發(fā)的沉重,聽他咳嗽,那胸腔好似都在哐哐響,聽得秦箏忍不住皺眉。
這咳的確實很厲害,她就是風(fēng)寒了,咳嗽時也沒這樣。
驀地,段冉手挪開,好像吐了些什么。
秦箏幾步走過去,睜大眼睛盯著他,“你吐血了?”
抽出絲絹,段冉擦了擦,然后扭過頭看著她,“還好。”
“你這病確實嚴(yán)重了些。既然這樣,你就不應(yīng)該帶兵打仗,回家養(yǎng)病去更好。”看了一眼段冉扔掉的絲絹,那上面有血跡。
“我若真的深居養(yǎng)病,你不是就沒機會知道,這世上還有另一個有特殊技能的人?!倍稳降穆曇粲行﹩?。
“不知道就不知道,我又不是非得認(rèn)識你不可。算了,不和你說了,我該走了。”看他死不了,秦箏也就放心了。
哪知,她這腳剛一動,旁邊的段冉忽然倒了下來。
秦箏是想將他推開的,但奈何她推出去一下之后又恍然他不會武功,所以又收了回來。
段冉雙眼緊閉,無力的靠在秦箏的身上。
秦箏后退幾步托住他,低頭一看,這人是、、、暈過去了?
扭頭看向那一直落在一角的蒼鷹,它還是沒什么動靜,可見,段冉并沒有上它的身。
“喂,醒醒?!背槌鲆恢皇峙乃哪?,打的啪啪響,但是段冉?jīng)]有任何反應(yīng)。
“你這算什么呀?說暈就暈了。”扭頭看了看,秦箏估計時辰是差不多了,曹綱肯定已經(jīng)在上面等著她了。
思及此,秦箏將段冉放在地上,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離開。
跑上山幾步,秦箏忽的停下,扭頭看著那還在地上躺著的人,黑夜里,他穿著白衣還很顯眼。
就將他這么放在這兒?他的人也不知何時能發(fā)現(xiàn)他。
眨眨眼,秦箏轉(zhuǎn)身又跑回來,蹲在段冉身邊看了看,然后費力的將他扶起來,背在背上。
段冉?jīng)]反應(yīng),但是那一直老老實實蹲在一旁的蒼鷹卻是在看著他們。黑夜里,掩映住了它的眼,它的眼里帶著淡淡的笑意。
背著段冉,秦箏往山下走,在山邊時左右環(huán)顧了一番,之后潛進營地。
她是不可能再把段冉送進他的帳里的,但將他放在營地里也就成了,自會有人發(fā)現(xiàn)他的。
在一個帳篷后停下,秦箏呼哧帶喘的將段冉放下來,結(jié)果他卻就在她將他放下時睜開眼,然后伸出雙臂將她摟在懷中。
秦箏一愣,被他摟著趴在了他身上,他身上有著淡淡的草藥味兒,挺好聞的。
“你要走了?”摟著她,段冉靠坐在那兒,輕聲道。
“放開我!你做什么?占我便宜???”甩開他輕而易舉,扯掉他手臂,順勢在他胸口打了一拳。
段冉呼吸一頓,“疼?!?br/>
“在這兒呆著吧,一會兒你的部下就發(fā)現(xiàn)你了。我得走了,被抓住可就糟了?!彼闹苡斜鴮⒃趤砘乇疾ǎ疫@里有帳篷擋著,外面看不見。
看著她,光線幽暗,但還是能看得清她的臉,“走吧。”明明是敵人,這個時候只要他喊一嗓子,就會有人過來,她也就別想逃了。但是,他卻什么都沒做。
“別跟著我啊?!弊詈缶嫠麆e化成鳥兒跟著她,隨后起身離開。
看著她匆忙離開的背影,段冉彎起唇角,抬手撫了撫剛剛被她砸過的胸口,她這一拳力氣也很大。
不過,也算值了。軟香在懷的感覺依舊在,她真的很軟很香,和記憶里的是一樣的。
奔進山里,稍稍辨別了一下方向,然后快速的朝著事先定好的方向跑去。
待得她到了位置,樹林里沙沙一陣響,曹綱也到了。
“小姐,您沒事吧?”曹綱在這兒等了一會兒了,她這么久才回來,他還以為她出了意外。
“沒事兒,走吧?!弊匀皇菦]事兒,段冉這廝,盡管她總是罵他,但其實,他好像也沒做過什么危害她的事。
“走。”曹綱帶著秦箏,快速的鉆進密林中,與其他人會和。
于定好的位置等待,不過片刻,幾個騎兵回來了。又過去一刻鐘,顧尚文與幾個騎兵也回來了,無一人損失,這次的任務(wù)完成的很漂亮。
“走吧?!毙念^放松,秦箏眉眼彎彎,今天真是收獲頗豐。
急速往回趕,夜愈發(fā)的深濃,此時已經(jīng)凌晨了。
趕到藏匿馬匹的地方,一行人上馬,打馬快速離開。
待得趕回營地,這天都已經(jīng)快亮了。
營地?zé)艋鹜?,隨著他們回來,號角聲也響起來了。
“嚯,還有這待遇,新鮮。”秦箏不由得笑起來,她還真挺享受這回營時的號角聲的。
“因為王爺知道咱們是去做大事去了,以號角聲迎接咱們?!鳖櫳形牡囊路急还纹屏?,但難掩其那書生氣質(zhì)。
秦箏不免得意,馬停下后,曹綱先下,之后扶著她下來。
奔了一夜,她此時才感覺有點累。
“我先回去了,飯菜也不用送了,我有吃的?!鼻毓~揮揮手要他們各自散開吧,她只想回去躺著睡一覺。
顧尚文與她一同走回去,邊走,顧尚文邊低聲問道:“王妃是不是去見段冉了?”顧尚文這腦袋也不是空的。
掃了他一眼,秦箏彎起唇角,“怎么,覺得不妥?”
“不是不妥,是害怕。小生一直都在擔(dān)心,段冉若是抓住了王妃怎么辦。上次您被擄走,王爺就急的不行。眼下大戰(zhàn)當(dāng)前,您若是被抓住了,必會被當(dāng)做人質(zhì)要挾王爺?!鳖櫳形牡姆治鍪怯械览淼摹?br/>
“我若是成了人質(zhì),你說云戰(zhàn)會怎么辦?”秦箏倒是挺在意這個的。
顧尚文想了想,隨后道:“小生以為,王爺會妥協(xié)?!?br/>
秦箏笑起來,“就憑云戰(zhàn)會妥協(xié),我也不能被抓住啊?!?br/>
“王妃,下次您萬不可再冒險了?!鳖櫳形膭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