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坐在那里看著都羅夢藍,她剛才忽然遇襲,一時猝不及防,又被她踢中腹部,一時之間失去控制,可是此時坐在地上已經漸漸緩過勁來。此時她觀察著都羅夢藍的動靜暗暗忖奪,此時都羅夢藍以她為質要元昊過來,元昊未到時她應該不會動手。但是眼見都羅夢藍舉動無力,但是畢竟她執(zhí)刀在手,只要小心戒備,在對方暴起發(fā)難之時躲避及時,應該有七成把握可以脫險。
想到這里,她的心反而定了下來,心中疑團卻起,自衛(wèi)慕青蘭死后,野利朱雀入主后宮,都羅夢藍便很聰明地審時度勢,低調做人。此時又是為了什么事情,招來野利朱雀的追殺?
見都羅夢藍又哭又罵,胭脂試探著問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為什么這樣狼狽,你要見兀卒,到底是為了什么?”
都羅夢藍忽然呵呵地冷笑:“野利朱雀真以為她能夠一手遮天嗎,我就是偏偏讓她不能如愿,我就不信,兀卒能夠偏聽偏信到這種程度。她殺了衛(wèi)慕青蘭母子,她殺了興平公主的孩子,如今又要栽贓給我除去了我。難道她真的以為,黨項的后宮從此就她一個人說了算?”
“什么?”胭脂這一驚非同小可:“你說是朱雀殺了興平公主的孩子,又想栽贓給你?”她心中巨大的疑惑實是揮之不去,興平公主的孩子明明是元昊自己親手除去,怎么又變成了朱雀殺人呢?
“為什么呢?”都羅夢藍忽然抽泣道:“我根本沒有想跟她爭,我沒有兒子,我也沒有沒有象她那樣強大的母族,我根本就沒敢跟她爭,我只是想在這后宮中安靜地活下來,象兀泥一樣,忍氣吞聲地活下來就好。為什么她要這么做,為什么她要這樣趕盡殺絕不放過我?”
“像兀泥一樣活下來?”胭脂不禁心頭苦笑,在別人的眼中,兀泥訛藏屈懷氏的確夠低調夠忍讓,可是只有胭脂才知道,訛藏屈懷氏能夠活到如今,可絕對不是單單一個低調做人,一個忍氣吞聲能做得到的;訛藏屈懷氏能活到如今而且成為先王所有后妃中最后的勝利者,其中用了多少心計多少手段,下過多少狠心多少決斷,才有今天的榮耀結局!
想到這里,胭脂不禁長嘆了一口氣:“你以為象兀泥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只是單憑忍耐和運氣嗎?”
都羅夢藍抬起頭,眼中有淚有恨:“那憑什么?憑寵愛嗎,憑母族嗎?哈哈哈,母族,別人的母族是助力,我的母族卻要我的命!要把我的命當她們家女兒的踏腳石!”
卻原來野利朱雀得知興平公主被落胎之后,因為她曾經有暗算衛(wèi)幕青蘭母子的行徑,而且興平公主的孩子沒了,在諸人看來無論怎么樣,唯一得好處的就只有野利朱雀了。她為了脫嫌,且更懷疑此事是都羅夢藍嫁禍于她,不便自己動手,就召見了都羅族的大族長夫人,以都羅夢藍謀害興平公主,將會連累都羅全族為由,一番威逼利誘之下,便使都羅族長夫人聽命于她。
卻說都羅夢藍見族長夫人入宮來看她,還攜來族中特制的葡萄酒酒來,甚是欣喜,不料一飲之下,腹痛之絞,這才聽得族長夫人言道王后有令,若是都羅妃不死,則連累全族受難,如若都羅妃認罪自殺,而可再保都羅族兩名女子入宮為妃。都羅夢藍并非族長嫡系血親,只因昔日生的美貌,所以得元昊愛寵而入宮,但是多年無子,都羅族也頗有落空之憂。如今得野利王后承諾以二易一,又有滅族的威脅,都羅族衡量之下,都羅妃自然就成了棄子。
都羅夢藍卻是性子極倔,一聽之下,自然不肯甘心就死,揮刀拼命之下,竟然被她傷了都羅夫人,逃出她自己人的宮院,就要去尋找元昊,申冤投訴。
雖然都羅夢藍毒發(fā)氣憤之下,說得甚是不清,但胭脂聽來,卻是前后一推敲,已經明了其中之事,卻是心驚。
若說原來野利朱雀殺衛(wèi)幕青蘭,已經自一個天都山上熱情單純的嬌女,變成后宮中可以冷酷殺人的妃子,已經令得胭脂頓覺陌生疏遠;此時的野利朱雀,收起明顯顯的刀子,用都羅夫人來借刀殺人的手段,而更是令得胭脂從骨子里感到寒冷和恐懼。
如果繼續(xù)這樣下去,朱雀會變成一個什么樣的人呢?胭脂想到這里,也不禁打個寒戰(zhàn)。她會越來越狠心,也會越來越有手段,可是最終,她這種行為只會將自己連同野利家族葬送。元昊固然欣賞強勢的女人,聰明的女人,可是若是讓元昊感覺到這種聰明和強勢會妨礙到他,那么他殺起人來,也是絕不手軟的。
當年德明王遠比元昊能容忍得多,可是卻也不容許衛(wèi)幕王后插手兒子的教育,會縱容小妃來阻制衛(wèi)幕王后的勢力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