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凌來到乾清宮,見馬永成和谷大用都在殿中,谷大用侍候在正德身后,馬永成站在案前正說著話兒。瞧見他來了,正德帝打斷馬永成的話向他笑道:“叫你晚些來,果然夠晚的,朕都下了早朝了你才到”。
????楊凌見了禮,笑嘻嘻地道:“皇上囑咐臣多多休息,那是皇上的體恤,臣若是來的早了,豈不有負(fù)圣意?”
????正德皇帝撇撇嘴道:“假惺惺,你有娘子陪,自然不愿陪我了”見楊凌怔了一怔,他不禁哈地笑起來,拍手笑道:“果然被我猜著了,幼娘姐姐就象母后一樣,天下的女人都差不多,哈哈!”
????楊凌聽得啼笑皆非,馬永成、谷大用聽他一個皇帝,還毫無顧忌叫人家幼娘姐姐,也只好陪著干笑,也不敢指摘他的毛病。
????馬永成干咳兩聲,陪笑向楊凌打了招呼,趕緊岔開話題對正德皇帝繼續(xù)說道:“皇上,老奴在朝房里把您的意思透露了之后,戶部尚書韓文韓大人就說了:‘國庫空虛,理財?shù)墓賰河植皇菛|宮請來的那些玩雜耍變把戲的可以無中生有,如今八達(dá)嶺正在筑城,泰陵也在修建,皇上應(yīng)該節(jié)用才是’”。
????正德聽了一拍桌子怒道:“這叫甚么話?咱大明一直薄稅養(yǎng)民,韓廷收的稅賦本來就不多,何況我還說過要內(nèi)庫中拿出一半的錢來,只不過叫他們把北海的園子修一修、雜草拔一拔,造幾條小船兒朕閑暇時去游玩,也來這許多說法。這班鳥大臣!”
????馬永成點頭哈腰地道:吏部侍郎焦芳焦大人就說啦:‘平民百姓家也有額外的用度,有時也會踏青游玩。在家里修個園子亭子什么的,何況是皇家呢?朝廷一向?qū)捜?,如今天下積欠地錢糧、逃匿的稅收,不計其數(shù)!哪怕只催征回來一兩成,也不用叫皇上限了用度’”。
????正德帝聽了轉(zhuǎn)怒為喜道:“焦芳?是昨日拿了小活物兒的向朕進(jìn)諫那個焦芳?呵呵,這個官兒進(jìn)諫的方法風(fēng)趣,不像那些老夫子動輒悲天憫人,好像朕不聽他的話,天就要塌下來似地他這話兒還挺體貼朕躬的,這是個好官”。
????馬永成陪笑道:“皇上說的是,可是焦大人馬上就被韓大人、楊大人、劉大人等一通責(zé)備,駭?shù)乃膊桓覒?yīng)聲了?!?br/>
????弘治皇帝時甚少出游,他一輩子出過紫禁城的次數(shù)不多,私下里帶著兒子雖出去逛過,也只是在市井里走走,皇家花園自然去不得。年久失修。北海都荒蕪了。
????如今正德要修整一下,其實工程并不大,所費銀兩也極少,楊凌事先也已聽他透過口風(fēng),也隱約聽聞朝臣們之所以堅決反對這事。不過是防微杜漸,怕這口子一開,皇上的玩心越來越重,所以堅決反對,務(wù)必要將皇帝束縛在紫禁城中。
????在楊凌看來,這不過是一件小事,修不修的對如今的大明沒什么影響。對他所知的歷史同樣不會產(chǎn)生改變。這點事還沒到勞民傷財?shù)夭?,楊凌又沒奢望能把正德改造**民公仆,自然不置一辭。
????正德正憤憤不平地嘟囔了陣兒,又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說道:“那就先這樣吧,他們不掏錢,朕花自己的,你給朕好好看緊了錢袋子。對了,現(xiàn)在你陪楊凌去趟城郊,接收一下朕的皇莊,有空朕還要親自去瞧瞧呢”。
????楊凌和馬永成見他心情不好,趕忙的領(lǐng)了旨意退出殿來,先去見柳彪統(tǒng)領(lǐng)著的五百親軍。楊凌見了馬永成,想起當(dāng)初就是馬永成送來銀子為唐一仙贖身,自己才把三位姑娘領(lǐng)回了家,本以為是救了人家出火坑,現(xiàn)在卻害得一仙姑娘芳蹤杳然下落不明,心中不免有些悶悶不樂。
????馬永成見他神色郁郁,不禁奇怪地道:“楊大人,怎么心事重重的,可有什么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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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凌強(qiáng)笑道:什么,對了,上次公公送來銀兩為唐姑娘贖身,我只花了一萬兩,一直沒找到機(jī)會把剩余地銀兩還給公公,一會兒回到家里,再取了銀子還你吧”。
????馬永成眉開眼笑地道:“不必,不必,皇上寵信楊大人,在皇莊內(nèi)還賜了大人一座大宅子,這份看重別人可比不得,今后咱家還要楊大人多多幫扶照顧呢?!?br/>
????他又得意地炫耀道:“何況今時不同往日,咱家已經(jīng)掌管了內(nèi)庫,宮中采買地差使也全交給咱家了,這點銀兩算什么?”
????楊凌這才曉得馬永成已掌了宮中的財政大權(quán),連忙向他道喜一番,馬永成喜滋滋的滿面是笑:皇宮中幾萬口人的日常用度何等浩大,他從一個小小的采辦變成了后宮財政大總管,簡直是一**坐到了金山上,往昔口挪肚攢省下地萬把兩銀子自然不入在心上。
????京師西郊,七座村莊連成一片全被正德圈為了皇莊。楊凌奉旨要長駐在此,又聽說皇上已賜了他現(xiàn)成的宅子,哪有不把幼娘帶來的道理。所以他領(lǐng)了五百親軍,又趕回去攜了家眷,這才趕往西郊。
????新帝登基,京師已安定下來,突然這許多兵丁動作自然瞞不了人,何況領(lǐng)頭的又是近來風(fēng)頭甚健的楊凌,消息立時傳遍京師。正在酒樓飲宴的趙雍等人也聽說了消息,連忙遣了一個家人跟去看個究竟。
????楊凌率軍到了西郊,太陽彤紅,已經(jīng)快要下山了。此時遠(yuǎn)山如黛如煙,眼前田野肥沃,莊稼綠油油的連成一片,小溪像一條玉帶似地繞過田間,氣氛無比幽雅。
????一畦畦一壟壟的莊稼地里,鳥鳴蛙叫,好一派悠閑的田園風(fēng)光。幼娘、張氏等人看了心下歡喜,玉姐兒和雪里梅難得見到這種鄉(xiāng)下景色,更是心為之迷,神為之醉。
????賜給楊凌的宅子在七座村莊中是最富裕地。這座村莊錯錯落落地住著五六十戶人家,院子都用半人高的籬笆隔開,庭院周圍曲人溪橋,綠柳依依,村中小徑上正有牧童趕著牛羊回家。
????路上有那婦人老漢瞧見這大隊的人馬,都滿眼驚奇的駐足觀看,這些人雖然就住在京郊,卻像一輩子沒出過門兒似地,顯得極為木訥淳樸。
????楊凌到了地界兒一聽說這村子的名字不禁啞然失笑。這座村子叫高老莊,也不知道吳承恩那小子是不是也來過這地方。
????不過來到這世上這么久,楊凌已經(jīng)知道這世上的人還不知道《西游記》這本書,估計老吳不是還沒出生就是還沒動筆,要不是這時代沒有什么版權(quán)保護(hù),寫書也掙不了錢,楊凌差點兒動手剽竊一把,讓自己在四大名著中留著名兒。
????村長率著幾個鄉(xiāng)紳早早地候在村口。一見了他們便畢恭畢敬地迎了上來。這位村長年紀(jì)不大,四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qiáng)的歲數(shù)??此虬缯勍拢彩亲x過詩書、家中殷實的地主。
????楊凌隨著他們的引領(lǐng)來到自己的新居,這是一座前后三進(jìn)院落的大宅子。高門大院兒,吊檐門斗下高懸一塊新制的金漆黑地地匾額:“威武伯府”,下邊朱漆銅環(huán)的大門洞開,一進(jìn)門兒就是畫影照壁,看起來原主人是極闊綽的人家。
????楊凌的五百親軍小村子可招待不起,楊凌早吩咐下去,命大軍暫時在威武伯府后邊不遠(yuǎn)的一大片杏林子邊扎下營帳。自己埋鍋造飯,萬勿擾動地方。好在五百軍兵說多不少,說少也不多,二十多座大帳扎下去,也就住下了。
????一進(jìn)宅子,除了恭敬相迎的村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還有兩排男女仆人肅立在那兒,楊凌見前來迎接地家人奴仆雖然個個青衣小帽兒,但是神情氣質(zhì)都帶著些儒雅斯文,不禁心中暗自喜悅:誰說這小皇帝少不更事,這人情兒做地實在是好呢。
????筵席雖開在威武伯府,卻是村長高員外和鄉(xiāng)紳們湊份子籌備的,眾人進(jìn)了宅子,家人們將為數(shù)不多的箱籠搬了進(jìn)去,立刻就展抹桌椅,擺開筵席,款待新主人了。
????楊凌和高員外等人并不熟悉,女眷又是在內(nèi)庭獨自開席,彼此除了些客套話兒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馬永成更是只和楊凌答訕些話兒,對這些鄉(xiāng)下土包子理都不理,高員外是個甚乖巧的人。見了這架勢,答對應(yīng)酬了一會兒就趕緊告辭了。
????楊凌甚為客氣地將高員外等人送出門外,返回來和馬永成、柳彪以及親軍中幾個將官又飲酒談笑一番。馬永成酒足飯飽也笑嘻嘻地告辭了,楊凌要取了銀兩要還他,馬永成死活不肯,徑自鉆進(jìn)小轎打道回宮了。
????等楊凌把柳彪幾個人也送走后,偌大地院子就冷清了下來,兩個家人點了兩只紅燈籠,趕去懸在宅子門口兒,然后掩了大門,一繞過照壁,見這位楊老爺正站在鮮花怒放的院子里望著月色呆,二人忙趕過來侯在一邊。
????楊凌嗅了嗅鼻子,問道:“怎么有股子藥香味兒?”
????老管家忙躬身道:“老爺,這宅子的……舊主人在圃子里栽了些藥材,現(xiàn)在正開著花呢,所以有些藥味兒”。
????楊凌喔了一聲,滿意的看看自己的新居,又微笑著望望天光夜色,只覺這古色古香的宅院,這幽雅淳樸的鄉(xiāng)村風(fēng)光令人感覺特別的民間,更何況它地女主人又是那般可愛。
????溫柔鄉(xiāng)是英雄冢,還是英雄的幸福窩兒?楊凌忽然覺得如果無欲無爭,就這么和幼娘住在這兒,種種花栽栽草,那種幸福生活豈不比神仙還逍遙?
????楊凌微笑著扭過頭,看到那兩個家人恭敬地站在一邊,其中一個管家模樣的老仆神態(tài)舉止尚還沉穩(wěn),另一個年輕些的少年卻對他有些畏懼,不禁溫和地一笑道:“不要害怕,我這個老爺沒甚么架子。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我是不會隨便懲罰下人的”。
????老管家聽了連忙應(yīng)道:“是是,老爺寬仁,后院兒地席已經(jīng)撤了。老爺剛剛搬到家來,身子乏了,是否現(xiàn)在就安歇?丫頭們已經(jīng)把老爺夫人的臥室安置好了呢”。
????他說完了見旁邊那個斯斯文文的小后生還愣愣怔怔的,忙用肩膀拐了他一下,那青衣小帽地仆人連忙道:請老爺安歇”。
????楊凌奇怪地瞧了他一眼,總覺得這仆役有些奇怪,他還以為是自己新來乍到。彼此不熟,所以這個仆傭有些畏怯,所以也沒太往心里去,便隨和地道笑:自己蹓跶著,你們撤了中堂的筵席也早些休息吧。”
????這座宅子真的不小,前院照壁后大廳院兩邊就是兩排廂房,是家丁仆役住的地方。中堂會客大廳左右各是穿堂的兩間房子。一間書房,一間是會見重要客人的小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