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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吾逍遙 第十七章:我和我最后的倔強!

明霞峰,劍窟入口。
  迎著朝暉紫氣,墨天微將體內(nèi)沿著功法路線運轉(zhuǎn)了三十六個大周天的靈力送入丹田,靜靜等候。
  三息……
  五息……
  十息……
  墨天微眼睛一亮,難道說……
  然而就在下一瞬,丹田內(nèi)滿滿的靈力宛若退潮時沙灘上的海水,一點點減少,最終完全看不見蹤影。
  又是這樣……
  墨天微已經(jīng)連哀嘆的心情都沒有了,任誰勤勤懇懇修煉了五年,結(jié)果一分靈力也沒存下來,都會在不斷的希望中絕望最終乃至于麻木的好么?
  難道我身上住著什么該死的老爺爺?會偷靈力的那種?
  墨天微一聲輕嘆,看著天邊燦若織錦的云霞,不自覺便回想起這幾年來發(fā)生的種種。
  山中無歲月,轉(zhuǎn)眼離她初來劍宗,已過去了五年。
  這五年來,也不知那個幕后黑手哪來的門路,還真就隔三岔五將她安排來做劍窟守衛(wèi),而且執(zhí)法殿之人竟都毫無阻攔之意,真是教她既驚疑又忍不住有些惶恐。
  這自然是因為,以墨天微的想法,以為正是那人來頭太大,連執(zhí)法殿也會賣他面子——她卻是不知,執(zhí)法殿之所以不管,無非是因上頭有人發(fā)了話。
  這等外患暫且不提,所謂攘外必先安內(nèi),她這詭異體質(zhì)才是如今最大的難題。
  當(dāng)初,她發(fā)覺自己竟存不住靈力,雖然表面平靜,其實心中著實惴惴不安,若非害怕教人看出端倪,她是恨不得尋人問問這是否是種流行病的。
  饒是她與安昀、慕容決二人親厚,但只要一想到要在二人面前坦陳自己的問題,心中就十分不愿——兩世為人,她自不是純稚小兒,這等說出去可能危及自身的秘密,必須只能天知地知自己知,絕不能傳于第二人之耳。
  雖然心中已有了不祥之感,然墨天微到底不甘就此草率放棄,因此修煉起來更加勤奮。
  旁人見了,因她既有天靈根如此資質(zhì),又苦修不輟,自然多是贊賞。
  但如此過了一年,墨天微的修為仍在煉氣一層,竟毫無寸進,頓時就引得一些人揣測連連。
  須知劍宗所在之地天地靈氣十分充沛,即便是外門,也比一些二三流宗門的宗門秘境勝過許多。因此,與墨天微同一批入門的弟子,除卻一些實在資質(zhì)駑鈍無可救藥的五靈根,其余人皆是提升了一兩個小境界不等。如墨天微這般天資縱橫的,更不必提。
  但墨天微竟如此不濟,怎能不教人驚疑?
  墨天微自己自然也知曉這一點,心中更加緊張。
  不過這一年的苦修倒也不完全是做了無用功,至少她發(fā)現(xiàn)了,若是在其他地方修煉,靈力雖仍會無端消散,但那速度卻極為緩慢,尚可忍耐;然一旦到了劍窟附近,無論積攢多少靈力,都是半分也存不下來的。
  于是,在第二年第三年,除了必須接任務(wù)時,她都在居所閉門不出,修煉成狂;即便因善功用盡必須做任務(wù),她也寧可選擇那些比劍窟守衛(wèi)更困難更無人問津的任務(wù)——然即便如此,那幕后之人卻仍很少教他如愿,十次有一兩次成功都算運氣好,好似她就想要墨天微守衛(wèi)劍窟一般。
  守衛(wèi)劍窟之時,她本來是破罐子破摔,不打算修煉了,但沒想到如此過了十余日,竟是覺得頭暈?zāi)垦?,神志昏沉,有氣血兩虧之相?br/>  受了這一次教訓(xùn)后,墨天微心中的憤懣氣恨自然是不必多說,但她又是無可奈何,只能日日往那漏氣的丹田內(nèi)存靈力,做白工。
  任誰每天辛苦工作十二小時一點錢賺不到還要往里貼錢都不會開心,漸漸,墨天微積郁難平,又因那些愈發(fā)猖獗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心中痛苦,竟?jié)u漸滋生了心魔,在突破煉氣二層時險些走火入魔。
  好在最后還有一點神志尚且清明,終究艱難突破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但墨天微知道,她并非是擊敗了心魔,只是暫且將之壓抑了而已。若日后她心中有哪怕一絲裂痕,也會教那心魔抓住機會再度反撲。
  經(jīng)過這一番劫難,墨天微竟仿佛一下子想開了,出乎意料地平靜下來。
  旁人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于她也真恍若輕風(fēng),吹過便散,不再因之動搖。
  詭異而可惡的體質(zhì),也不能讓她燥郁不安,不就是做白工么,前世這種事情發(fā)生得還少么?無所謂,那就看看誰耗得過誰!
  道途渺茫?那又如何呢?大道之爭,尤為艱難,多少人死在大道之上,她現(xiàn)在只是進步緩慢,尚未有性命之憂,何至于如此一蹶不振!
  經(jīng)過最初的驚惶,后來的焦躁,墨天微終究是恢復(fù)了她初來這世界時的淡定自若。
  于是后來幾年的修煉,也多了幾分理智,既然修為的進境暫時已不可期,她就多花點時間在劍法之上,總歸劍法領(lǐng)悟,是奪不走的。
  后兩年,她又突破了一層小境界,如今已是煉氣三層——雖然說,這種進步完全沒什么值得稱道的……
  修煉閑暇之余,墨天微也沒有忘記探尋自己體質(zhì)的問題,畢竟這是遲早要解決的。
  她的善功除卻兌換一些修煉必需之物及劍法以外,大多數(shù)都貢獻給了游記、雜記及一些記載特殊體質(zhì)的書籍,然而不幸毫無所獲。
  她也回想了一番《仙魔劍主》中關(guān)于明澤真君的第二個徒弟的描寫——不過可惜的是完全沒有提及多少,更沒說有何特異之處。
  ——想到這里,墨天微又忍不住覺得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也許阿澤真就是看她是個天靈根隨手將她撿回來的,當(dāng)年收徒之語不過只是一時戲言,否則又怎會五年來都不聞不問呢?
  嘆了口氣,墨天微收斂了自己這些毫無卵用的思緒,起身開始她第二個日常任務(wù)——練劍。
  習(xí)劍五年,如今的她,已將“星”之一道的一級二級基礎(chǔ)劍法修煉得差不多了,正在嘗試修習(xí)三級劍法《星劍》——終歸,也算是個安慰,讓她在冰冷的現(xiàn)實中看見一絲進步與希望,否則饒是她已經(jīng)平心靜氣,恐怕也不知能堅持多久。
  ——那心魔,可還一直在旁伺機而動呢!
  她手中的劍已換了一把,正是安昀為她煉制的,十分貼合她的心意。
  記得當(dāng)時安昀煉成此劍,為的便是安慰修為增長緩慢的她,言道“鳳凰不飛,一飛沖天”——然而時至今日,她卻是仍未找到屬于自己的那個契機,終究還是辜負了這番心意。
  安昀與慕容決因天資出眾,早已得到內(nèi)門長老欣賞,成為內(nèi)門弟子。只因或許尚在考核期,兩人都還不曾拜入哪位真人真君門下。
  思及此,她又是自嘲一笑,或許自己果真如那些人所言,是個廢物。
  閉了閉眼,將這些頹喪之念拂去,墨天微神色一正,揚劍出鞘。
  ——廢物,都是放錯了地方的珍寶!尚未至真正的絕望境地,我可不能妄自菲薄才是!
  日薄西山,天晚,有星熠熠,曰“長庚”。
  劍光凌厲若刀鋒,正若黃昏之時天際懸掛的那顆亮星,出現(xiàn)在晝與夜纏綿難分的晦暗之時,姿態(tài)傲慢而決絕,亮起獨屬于它的光輝。
  《孤星劍法》,第一式,長庚。
  夜幕掩映,月出中天攬華彩,漫天星子無顏色。群星大概也知道月的光輝,因此格外疏懶,不愿在此時現(xiàn)身,落得個陪襯之位。然長庚星依舊明亮不改當(dāng)初,不為所動。
  劍光銳利不改,卻又多了幾分不甘人后欲爭鋒的意味。
  《孤星劍法》,第二式,爭明。
  然,月之光輝,又怎是星辰可比。這是注定要失敗的爭奪,不會因他人意志而更改。
  劍光至此漸漸轉(zhuǎn)柔,低回婉轉(zhuǎn),劍身低鳴,似乎也為這意料之中的失敗而悲傷,終究不甘不愿地選擇了退后。
  《孤星劍法》,第三式,退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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