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腰上有些疼,加上不敢被宸王察覺,步子邁得極慢,好容易挨到離書齋最近的墻角,剛剛站定了要聽一聽,冷不防有人無聲無息地襲來,緊接著,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剎那間,錦瑟大腦一片空白。
你做什么?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錦瑟眨眨眼才反應(yīng)過來,那是蕭子醨的聲音。
錦瑟下意識地要開口解釋,可是她唇一動,奇異的觸感傳來。
她驚覺,自己竟是與蕭子醨緊緊相貼。
或許是察覺到錦瑟在輕顫,蕭子醨一面慢慢松開手,一面道:莫怕,我書齋里來了一位客人。
隨著蕭子醨話音,錦瑟發(fā)現(xiàn),前方不遠(yuǎn)處的一棵樹上,有什么東西在閃動。
不由得,錦瑟肌膚生寒。
暗夜里,居然有人埋伏在那棵樹上,若不是蕭子醨出現(xiàn)得及時,不知道那閃著寒芒的劍會不會刺向她。
錦瑟心中巨浪翻涌,垂眸之際看見蕭子醨朝四周做了個手勢。
果真,她再一次從險境里走了出來。
蕭子醨口中的那位客人,錦瑟隱隱有了猜測。
可是,阿安呢?
錦瑟一急,張口道:王爺,我是聽見了阿安的聲音才出來的,他人呢?
他好得很。蕭子醨負(fù)手于背,悠悠望天,今夜星空甚好。
錦瑟無語一瞬,干干應(yīng)道:王爺說的是。
蕭子醨卻又轉(zhuǎn)眸看她,問道:你腰上好些了嗎?
錦瑟屈膝:多謝王爺賜藥。
唔,你先休息幾日,好了再修補(bǔ)屏風(fēng)不遲。
錦瑟再屈膝:多謝王爺。
錦瑟實在擔(dān)心阿安,但蕭子醨是阿安父親,想來也不會讓阿安出事,這樣想著,她道:王爺恕罪,我不知王爺有客,不該貿(mào)然出來,我這就退下。
蕭子醨聽得擰眉。
這丫頭的身契不是拿回去了么,怎么還一口一個多謝,恕罪的,既然不再是奴婢,為何還要這副姿態(tài)?
錦瑟這邊剛剛邁步,那頭書齋的門被打開。
與蕭子醨有兩三分相像的男子牽著阿安的手立在門口,目光看向錦瑟所在的方向,他一個怔忡。
這種時候,錦瑟反而走不得了,她微一猶豫,斂衽福身。
面前的這個人,是她前世的皇帝姐夫蕭子洳。
他一身藍(lán)色直裰,通身上下毫無帝王之像。
此刻蕭子洳顯然是不能暴露身份的,錦瑟便故作不知,沒有行大禮。
阿姐!阿安叫了一聲,撒開蕭子洳的手奔向錦瑟。
蕭子醨道:阿安,往后這稱呼要改了,你不能再叫錦瑟阿姐,要叫姑姑。
阿安不解地歪頭:為什么?
先前錦瑟并未在意稱呼什么的,這時候聽蕭子醨一說,才感到別扭。
認(rèn)真論起來,阿安的確該叫她姑姑,她畢竟曾是趙瑟瑟,怎能比蕭子醨矮一輩?
那頭蕭子洳輕笑出聲。
他邁步,在蕭子醨身前停下,伸手拍了拍蕭子醨肩膀,笑著道:你呀……
察覺到蕭子洳的視線轉(zhuǎn)了過來,錦瑟垂眸看腳下。
蕭子醨道:這就走么?
蕭子洳點(diǎn)頭,又看阿安。
或許是要避忌錦瑟,蕭子醨與皇帝之間沒有互相稱呼,更沒有按制見禮,但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來的親昵卻是很明顯的。
待蕭子洳走遠(yuǎn),錦瑟才抬起頭來。
她忍不住朝著四周望了望,果然,那種無法描述的緊張的氛圍淡了許多,而近處的幾棵樹上,那點(diǎn)點(diǎn)的閃爍消失不見了。
錦瑟忽然有些糊涂,蕭子醨待阿安尚且冷淡,蕭子洳為何要單獨(dú)與阿安相處?
第二日,阿安不經(jīng)意的一句話,解了錦瑟的困惑。
阿安道:阿姐,咱們什么時候能回家?我想見鐺兒姐姐了,我要告訴她,我也是有爹娘的。
突然間,仿佛一道光在眼前閃過,錦瑟明白了一些事。
原來,阿安并不是蕭子醨的孩子,虞夫人與蕭子醨也沒有關(guān)系。
壓下思緒,錦瑟小心地問阿安:昨晚你見的那個人,對你說了些什么?
阿安搖頭:他說了,那都是秘密,不能隨便告訴別人。
錦瑟不愿難為阿安,便不再問,阿安卻嘻嘻一笑湊上前,悄聲道:阿姐不是別人,我可以告訴阿姐的,昨晚上那個人,說是我的爹爹……還有啊……
盡管已經(jīng)有了揣測,錦瑟還是呆了。
阿安說著說著苦惱起來:可是爹爹說了,他不能夠常來看我,還有娘,她好像不喜歡我。
錦瑟唯有嘆息。
誰能想得到,當(dāng)初她在街上拾來的孩子,父親居然是皇帝。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大圈,一切仿佛都有跡可循,又好似誤打誤撞,錦瑟入了宸王府,阿安認(rèn)回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