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大夫的藥起了作用,林知夏狠狠的發(fā)了幾身汗,身子下的褥子都濕了,倒也沒原先那么冷了。就是口渴的厲害,恨不得抱著個涼水缸狠狠的灌上幾口才痛快。想著要起來去喝水,可不光是手腳身子,就連眼皮都沉的很,根本不聽腦子的使喚,無論怎么努力,還是死氣沉沉的一動也不動。
????正想著要不要試著高聲呼叫一下,興許有人路過可以幫他一幫,嘴還沒張開,就感到一陣溫熱靠近,似乎是有誰將他的上半身抬了起來,一個冰涼的物件靠近了他的唇邊,接著有些發(fā)燙,是熱水!雖不是想象中的涼水,但好歹能解渴,也就顧不上那么許多了,林知夏閉著雙眼,“頓頓頓頓”狠狠的灌了幾大口水,腦子卻里尚未來得及細想自己這是半倚在誰身上,又是誰端著杯子給他喂水。
????喝夠了水,整個人又昏沉了起來,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林西陸輕手輕腳的為他蓋好被子,就著蠟燭橘色的微光,細細的看著林知夏。一模一樣的眼,一模一樣的唇,連睡覺的樣子都是一模一樣的,柔順中帶著幾分嬌憨。
????“知夏,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望舒已經被太后下獄,若是不能在他被處斬前離開這虛鏡,望舒在山城的身體就會出現誰都無法預料的異變……”林西陸的眼眸在燭火的映襯下顯得又黑又亮,像投映在古井中的星辰一般。
????“知夏,我心里其實特別的虛,完全不知道應該怎么辦,如果是你,你會怎么處理呢?你以前點子那么多,次次都能幫我們化險為夷,這一次……”林西陸的聲音中多了幾分哽咽,“這一次,若是你能幫一幫我該多好……”
????屋內一片寂靜,偶爾傳來蠟燭燃燒的“噼啪”聲,沒有任何人能替這個無助的年輕人解決心中的困惑。長長的沉默之后,林西陸抬起了埋在雙肩中的頭,輕聲說道:“知夏,若是你不愿出去,我就在這里陪你就是了。這虛假的世界中,多了一個真實的我,你應該會高興吧。只是……只是望舒,江雪還在唐樓等著他,我決計不能讓他出半分差錯。”
????門輕輕的被帶上了,林西陸的腳步聲隨著走遠漸漸變輕了。一片寂靜黑暗的廂房內,輕微的“吱呀”聲顯得格外明顯,床上的人似乎是坐了起來。林知夏的面容在牙白色的月光下更顯得晶瑩剔透,只見他緊緊地閉著雙眼,貝齒死死地咬著下嘴唇,似乎是在壓抑著心中的情緒。
????半晌,他睜開了雙眸,眼中光芒竟比月光更盛,嘴角也高高的揚了起來,似乎是有抑制不住的喜悅要奔涌而出,但這喜悅片刻間就被他高高隆起的眉心沖淡了。
????西陸不能出事!絕對不能!林知夏的心意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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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牢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陸望舒在鐵門之后的草堆上端坐著,臉上沒有絲毫的不適,還是那副云淡風輕隨遇而安的樣子。
????“你倒是自在的很,丟我一個人在外面?!绷治麝戇f給獄卒一小壺酒。
????那獄卒接過酒壺,立刻打開了牢門,畢恭畢敬的遞給了陸望舒,朝著陸望舒稍稍一點頭,默默的離開了牢房。雖然是太后親自下令將左相關押在此處的,但林西陸的身份和權勢擺在那,這朝中的風向還未定下來,指不定明日這階下之囚就會換成誰,因此,這大牢中的獄卒們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好手。此時與林西陸方便,說不定日后能在關鍵時刻救自己一命。
????林西陸見獄卒敞著牢門走了出去,一彎腰,貓進了陸望舒的牢房。房內潮濕陰暗,高墻之上只有一扇一尺見方的小窗,墻上除了有霉斑和青苔還有深淺不一的斑斑血跡,想來這里原先是關了不少重犯的。
????“嗯,是好酒?!标懲姘伍_瓶塞,聞了一下。
????“從姜哲的酒窖里搬出來的,自然是好的?!绷治麝懟瘟嘶巫约菏种械木茐兀凸嗔艘豢?。
????“這么喝法,醉了我可沒法子抬你出去?!标懲嬉矊W著林西陸的樣子,大大的灌了一口酒,這酒聞著醇香,喝到口中卻是極其辛辣和刺激的,“痛快!”
????二人相視一笑,酒壺發(fā)出清脆的碰撞之聲,你來我往一陣,不消片刻,這壺中的酒就喝了個精光。
????“不用顧及我,放手去做。”相交多年,陸望舒太了解林西陸了,處處為人著想,哪怕連自己都顧不周全,可還會總是想著保他人周全。
????“若我害你沒命,你可會怪我?”林西陸問道,可眼中卻沒有絲毫的疑惑。
????“唐樓不會虧待江雪?!碧峒懊妹?,陸望舒眼神一軟,“士為知己者死。我比你們多活了幾年,卻只有你們這幾個朋友。再者這左相本就是看淡生死之人,現在我變作了他,難道還及不上知夏執(zhí)念中的一個虛殼么?”
????“好,既然如此,那便鬧個痛快吧!”林西陸朗聲大笑。
????那獄卒守在外面,很是納悶:傳聞左相沒幾日就要問斬了,這林道長還笑的如此暢快,莫不是他們有仇?不對啊,看他倆的神態(tài)比起仇人倒更像是朋友。莫不是朝中有什么變動,太后要失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