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供奉天子之物,若有半點損壞,以大不恭論處?!?br/> 放下言語,官兵轉身便走。
柳大郎色變,連忙拉住領隊官員,遞出一錠銀子,道:“些許薄銀,且請幾位飲杯水酒?!?br/> 這官把銀子拍落在地,喝道:“大爺看得上你這二兩銀子?”
官兵拂袖而去。
柳大郎父子抱頭痛哭,道:“官府酷逼,我等又無靠山,非得傾家蕩產(chǎn)才能免禍?!?br/> 柳父到處送禮,求饒,只是無用。
蘭花枯萎,官兵復至,把柳父鎖進大牢。
并不審訊,也不說如何治罪,只是關押。
沒奈何,柳大郎自得當了家產(chǎn),賣了房屋,到處送禮。
數(shù)百貫錢財尤顯不足,又去借了高利貸,終于救出了柳父……
“這該死的世道??!”悲愴的吶喊中,柳父闔然長逝。
柳大郎悲憤欲絕,投告無門,又被打傷,只要投河……
義軍,來了……
“好!殺狗官,祭民心!”
臺下士卒紛紛吶喊。
若非提前有長官告誡,剛剛看到官兵貼黃封條那一節(jié),便有人忍不住要沖擊戲臺了。
看到義軍公審,活剮了朱緬,眾人才覺得憤懣盡消,痛快無比。
柳大郎重新回到臺上,眼圈猶自紅腫。
這出戲,完全是他的真實經(jīng)歷,演一次哭一次,根本停不住。
臺下喝彩和掌聲停歇,柳大郎團團做了個揖,說道:“諸位,我等飽受花石綱苦楚,前日公審,剮了朱緬,大家痛快不?”
“痛快!”整齊劃一,聲音震天。
前日,義軍組織公審,滿蘇州八萬余百姓盡皆來看。
真正詮釋了什么叫萬人空巷。
刑臺前,全是黑壓壓的人頭,那場景,就是人從眾。
盡管有數(shù)千士卒盡力維持秩序,也踩傷了數(shù)千百姓。
好在沒有死亡的。
等到朱緬開剮,百姓們的喝彩聲,直接震落了街道兩側的瓦片。
東南百姓,苦花石綱久矣。
義軍降臨,自如久旱逢甘霖,百姓們也是如獲新生。
臺上,柳大郎繼續(xù)說道:“我的苦楚,大家盡知,兄弟們同樣過的苦,有沒有兄弟愿意上臺來說一說的?!?br/> 苦日子大家都過過,只是上臺訴說,未免抹不開臉面。
特別是首長帶著淮西豪杰就坐在臺下,更不好意思上臺了。
一時冷場。
柳大郎笑道:“即如此,請首領給大家講幾句吧?!?br/> 眾士卒立刻奉上熱烈的掌聲。
方天定也不推辭,朝眾人拱拱手,走到臺上。
“大家都是苦出身,心中自有酸楚,可以說出來,也算憶苦思甜吧?!?br/> 掃了眼臺下,方天定說道:“易水寒,你來說。”
易水寒,是隨著鄧元覺等人投奔來的,從越州打到蘇州,也是老軍一個。
易水寒上臺,撓了撓頭,說道:“非是不想說,實在不好意思說。”
方天定鼓勵道:“但說無妨。”
易水寒心一橫,說道:“我因求親不成,心懷怨憤,殺了她全家,沒奈何,只得上山落草。”
臥槽……你跟我說這個?方天定心內(nèi)有一萬頭羊駝狂奔而過。
本打算趁勢開展訴苦運動,都是這樣的人,還說個屁!
只是,自己讓人說的話,又不能收回去。
看到臺下氣氛微妙,方天定說道:“易水寒加入我軍,累計斬首三級,端得勇猛。
鑒于兄弟們多有犯罪落草,后又投奔我軍者,我在此宣布,已在軍中者,舊罪不究,再犯必懲。
新加入者,但凡在我義軍起兵之前,或在趙宋區(qū)域犯罪者,須得主動交代清楚,并以功贖罪。”
易水寒拜下,哽咽道:“多謝首領寬恕,想我加入義軍以來,聽到軍紀嚴明,心內(nèi)總是惴惴。
又見百姓愛戴,想起自己罪過,直欲自殺謝罪……”
方天定扶起易水寒,道:“既然你能認識到自己的罪過,要時刻警戒自己不要再犯,若是心下難安,奮勇作戰(zhàn),爭取早日推翻趙宋,讓天下百姓過上好日子便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