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節(jié)的終止是以宋歷六月中旬云散為開端。原本幾乎壓著樹梢的灰色云彩開始變淡,之后的幾天里,就會撥云見日,重新看到明媚的陽光。
云朵正在消散的時候天色依舊灰蒙蒙的,有這種掩護(hù),幾個人在六月初從后門溜進(jìn)了泉州蒲家的大宅。蒲師文黑著臉在別廳接見了他們。
倭國海盜正想上前說話,蒲師文手指倭國海盜:“你們先閉嘴!”接著轉(zhuǎn)向占城海盜,用占城話問:“到底怎么回事?”
占城海盜同樣黑著臉問:“大少爺。我們四條大船圍攻兩條小船。卻被兩條小船給滅了。你到底讓我們對付什么人?”
聽到這消息,蒲師文心中也是一驚。根據(jù)他手下小頭目所講,那兩艘船一艘大概有一千五百料,一艘看著只有八百料。以宋代的標(biāo)準(zhǔn),這都是小船。中型商船大約是三千六百料。前去對付趙嘉仁的船,至少也是兩千料起的船只。
不過蒲師文并沒有因此而驚慌失措,他淡然說道:“我知道那艘船上帶了許多錢財,若不是如此,你們怎么會四艘船被兩艘船給滅了?!?br/> 占城海盜一聽,登時瞪圓的眼睛,為首之人用占城當(dāng)?shù)卦挻舐曊f道:“難倒我們的四條船就這么白白丟了不成?”
看海盜情緒激動,兇相畢露。蒲師文身邊的幾名高鼻深目的刀客手按腰間,阿拉伯彎刀被從刀鞘里面推出了半寸。
見到刀光,海盜們的兇悍之氣更盛,他們也手按武器,大有躍躍欲試的意思。蒲師文一揮手,他身邊的刀客的手從武器上離開,并且退后幾步。先停止了自己一方的挑釁,蒲師文站起身來,大聲問道:“你們怎么弄到的那些船,你們自己最清楚。若沒有我家相助,占城的船能夠與大宋的船相比么?”
占城海盜聽了之后氣焰也稍稍收斂。他們的大船也是從宋朝海商那邊奪來的,蒲家在被襲擊的船上收買奸細(xì),通風(fēng)報信??梢哉f十成功勞里面最少有五成得歸蒲家。
道理雖然如此,海盜兇性沒有絲毫收斂。蒲師文看著那些海盜的滿臉戾氣,他哈哈冷笑:“既然你們不服氣,那便動手在福建再大搶一番。在我這里發(fā)狠有什么用?”
小半個時辰之后,幾名海盜就溜出了蒲家大宅,消失在昏暗的泉州街頭。蒲師文走到別廳門口,抬頭看著窗外顯得高遠(yuǎn)些的灰色云層,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意。自從蒲家到泉州以來,每隔幾年,最多不超過十年,就會有大批海盜在海上大肆搶掠。每次海盜橫行,蒲家都會竭盡全力協(xié)助官府清剿安撫。一次次的功勞積累起來,蒲家的船隊(duì)越來越強(qiáng)大。
現(xiàn)在,立功的機(jī)會又來啦!
雨云散去,蔚藍(lán)的天空再次顯露在人們眼前。太陽曬了幾日,福州城的地面也基本不再泥濘。在閩江江畔就有勞工開始在地上挖掘。不僅是閩江江畔,福州港口旁更是忙的熱火朝天。
福州知州徐遠(yuǎn)志站在城墻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工地,如果計(jì)劃能夠順利執(zhí)行,這里將樹立起一座二十丈高的燈塔。白天用煙,晚上點(diǎn)火。至少趙嘉仁向徐志遠(yuǎn)保證,配合閩江沿岸三座十丈高的燈塔,以及閩江出口外島上瑯岐鎮(zhèn)上的兩座二十丈高的燈塔,船只在晚上掛上燈就可以很輕松的進(jìn)出閩江。
目光越過工地,落在了碼頭里面的船。徐遠(yuǎn)志可以很清晰的看出趙嘉仁的船混在其中。和別家的船不同,趙家船的船身未必就比別家的船大,只是的桅桿高過其他船只。船上的桅桿上繩索密布如蜘蛛網(wǎng),這是趙家船只的明顯不同。此時就見趙家的船上升起了帆,船只輕快的駛出港口,順著閩江向東駛?cè)ァ?br/> 事情果然能如同趙嘉仁所想么?徐遠(yuǎn)志下意識的緊繃著嘴唇,心里面很是懷疑。只是不認(rèn)同又能如何,徐遠(yuǎn)志看不出反對能帶來什么好處,他也只能選擇不對抗。
梅雨季節(jié)結(jié)束,意味著福州活躍的活躍期。從六月到九月,南風(fēng)會帶來大量由南向北的船只。等到九月北風(fēng)一起,大量的船只攜帶大量貨物南下。福州就會進(jìn)入安逸舒緩的冬天。
確定趙嘉仁不是空口白話,而是真的開始動工修建燈塔。在城內(nèi)視察一番的徐遠(yuǎn)志就回他的衙門去了。想完全擺脫趙嘉仁并不容易,抓到的那些海盜關(guān)在牢里,需要抓緊審判。為了趕上秋后問斬,有太多的工作需要去做。
又過了半個月,四十幾名海盜終于審?fù)?。按照大宋律,?dāng)海盜已經(jīng)是重罪,襲擊并且試圖殺害朝廷命官更是不可饒恕的罪行。海盜統(tǒng)統(tǒng)被判處死刑。不過一次性勾決如此之多的海盜需要大理寺同意才行。把厚厚的文書送去臨安,靠陸路貌似不是太合適。徐遠(yuǎn)志靈機(jī)一動,把趙嘉仁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