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昨日本將便已著人送來拜貼,攝政王當是已收到。”
君凰慵懶的支著下顎,嘴角擒著一抹笑,作出思量狀,“好似確有這么一回事?!?br/> 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本王公務(wù)繁忙,一時忘了與王妃提及。”
并未與顧月卿提及是真,至于是否當真是忘了,就只有君凰一人知曉。
趙邵霖恨得牙癢癢,卻不愿這般吃虧,“是本將思慮不周,理當將拜貼直接送到傾城公主手中,也能免了攝政王的麻煩。”
“趙少將軍此言差矣,卿卿是本王的王妃,為著她的事,本王麻煩些也無妨?!?br/> 趙邵霖分明是客套話,君凰卻應(yīng)得一本正經(jīng),還一副他極其占理的模樣。
趙邵霖沒心思再與他多計較,因著他聽到君凰對顧月卿的稱呼,眼底怒意乍現(xiàn)。
卿卿?
若他沒記錯,僅早年先皇先皇后這般喚過傾城,自先皇先皇后逝世,這世間便再無一人這般喚她。
至于緣由,是這般稱呼不妥也好,是不想讓她再憶起傷心事也罷。總歸在天啟,不管待她壞還是好,皆無一人會再這般喚她。
或許他們更多的是知曉這般喚過她后,她也不見得會應(yīng)。
那此番君凰如此稱呼她,可是已得她的應(yīng)允?
若當真是她應(yīng)允的,那她與君凰的關(guān)系怕是已極其親密……
這般一想,趙邵霖心中怒意更甚。
他欲要帶她離開這是非之地,她卻表現(xiàn)出一副貪戀榮華富貴的庸俗態(tài)來誤導他。甚至于當遇到山賊時,她第一時間關(guān)心的也是嫁妝,讓他對她產(chǎn)生誤解,以為流落在外九年的她再度歸來后已變得粗俗不堪。
她騙他,卻又在君臨安穩(wěn)下來后再給他致命一擊。
竟是毫不避諱的告知他,她意在天啟皇權(quán)。也告知他,她知曉當年先皇先皇后的死與他們趙家有關(guān)。
她要復仇!
還道她嫁入君臨是為尋求助力,以讓她報得當年殺父害母之仇。
她對他,對他們趙家人,存著的都是恨意。
今日過來,說是領(lǐng)著眾人與和親公主拜別,實則是他想借此機會探知她當日所言是否為真。
且不管她是如何知曉當年趙家參與刺殺一事,倘若她當真執(zhí)著于報仇奪權(quán),那么即便再不舍,也再留不得她!
顧家血脈,占的就是一個名正言順,若她推翻天啟如今皇權(quán),將當年他們趙家聯(lián)合鎮(zhèn)北王府謀逆弒君的罪行揭發(fā),屆時人心必會向著她。
她將是他們最大的威脅。
然不可否認,好不容易盼著她活過來,他還舍不得她死,故而要來再確認一次。
如若她那日在御花園所言皆是真,那他……難道真要殺她?
這般想著,趙邵霖的眼中又閃過掙扎,掙扎過后,方轉(zhuǎn)變?yōu)閳远ā?br/> 他不能讓任何可能威脅到他奪取天啟皇權(quán)一統(tǒng)天下的人和事存在!
便是那個人是他自小心中所念,他也必須將她除去!
“勞煩攝政王著人去請一請傾城公主,雖則傾城公主如今是君臨的攝政王妃,但她到底是天啟人,待本將與諸位將軍離開,傾城公主怕是再難見到國人?!?br/> “本將和諸位將軍僅是想與傾城公主道個別,沒有旁的意思,還望攝政王成全?!?br/> 一番話,將所有情緒掩藏,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趙邵霖實則也不是沒有腦子的人,否則也不會得一個與君凰及大燕國太子……現(xiàn)在該是大燕國帝王齊名的機會。
自然,他這番話能對君凰起到作用,前提還是君凰對顧月卿在意。
倘若君凰待顧月卿與待尋常女子無甚差異,趙邵霖的話無論說得再如何感人肺腑,依照君凰貫常不賣任何人面子的脾性,也不會搭理他分毫。
但事實上,君凰對顧月卿是不同的。
趙邵霖有一句話說得不錯,傾城公主終究是天啟人。她可以不待見趙邵霖,卻不能不待見天啟其他臣民。
送親使團以趙邵霖為主,卻不是只有他一人有品階在身。
他與她已將話說開,知曉她意在奪回天啟皇權(quán),既如此,便不能給所有天啟人都留下不好的印象。
赤紅的眸光深邃,“管家,去請王妃?!?br/> 一直如木塊般站在一側(cè)的翟耀聞言,神情終于有一絲變化,像是有些想不明白向來我行我素不予任何人面子的王爺為何會松口。
天啟少將軍本就與君臨是宿敵,照著王爺從前脾性,怕是在他進入攝政王府后,便會將他虐得體無完膚。
此番好言好語說話已足夠叫人詫異,竟還愿意順著趙邵霖的意思去請王妃。
翟耀想不透,不代表肖晗也想不透。
肖晗雖是一輩子未成婚,到底見識比翟耀要多些,知道王爺如此一再反常,實則都是因為在意王妃。
肖晗很欣慰。
他并非很早以前就跟在王爺身邊,而是多年前曾受過王爺恩惠,便于王爺從藥王山學成歸來后主動尋到王爺甘愿為他效命。
他十歲便參軍,征戰(zhàn)多年,在軍中也混了個一官半職,可后來因一些小事開罪頂頭人,險些被頂頭人公報私仇以奸細之名將他秘密處置,恰被偷偷隨著皇上的車隊來到軍營視察的王爺救下。
王爺還為他洗清罪名,并將他的頂頭人治罪,這才救下他一條命。
彼年,王爺不過七歲之齡。
后來烈王叛亂,王爺失蹤,王爺再歸來賜得府邸,他便辭去軍中職務(wù)自動請纓來王府做管家。
那時王爺尚不是攝政王,后來王爺入沙場一年,幾乎百戰(zhàn)百勝,加之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便賜封王爺為攝政王。
王府也隨之更名。
他縱是跟著王爺不過五年,卻于許久以前便知曉王爺。
當年的王爺亦是十分張揚肆意,但那時的王爺比之如今更心思單純也更開朗。
如今的王爺,心思詭黠脾性怪異,內(nèi)心壓著許多東西,不僅為當年叛亂之事僅他一人避開而心生自責,更不愿再與任何人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