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火車是什么型號江澈沒研究,但肯定是最新款“豪華”列車。
四人軟臥車廂門口,褚漣漪象征性地遞了一張票給江澈。在這個一張軟臥票都得求爺爺告奶奶的時代,有錢依然可以解決很多問題。
進門,發(fā)現(xiàn)兩個下鋪的床單枕頭跟其他的不一樣……很顯然,自備的。
“所以前幾天當我跟她說請不要突然走掉……她不說話但是點頭,不是假的,相反是已經(jīng)有決定,只是沒法開口跟我說?!?br/>
腦海里想象著這些天褚姐姐獨自默默準備這一切的心情,畫面……
也想象著剛才,當她從車廂那頭走過來時的心情,還有當她背著身,承認自己再也走不了時的無奈與堅定。
江澈把三袋行李放地上,假裝沒事,一聲不響默默回身關(guān)上車廂門,反鎖好。
褚漣漪聽見響動回頭看了一眼,突然想到那晚自己最后關(guān)頭逃了,他強撐住的表情,保持了一路的平靜冷淡終于破功,哭笑不得。偷咬住嘴唇走過來,輕輕踢了他小腿一下,她狡黠笑著說:
“別想,送送你而已……反鎖了列車員也能拿鑰匙開進來?!?br/>
既然都已經(jīng)來了,前一句也就還想逞逞強,后一句才是真的威脅。
對于面前這個時而完全超越年齡,成熟冷靜而且睿智,時而又像個孩子般喜歡胡鬧的小男人,褚姐姐除了哭笑不得,早已經(jīng)完全沒轍,若不然也不會被欺負到這個份上。
“你……干嘛?”褚漣漪走神不過兩秒,回過神來就發(fā)現(xiàn)江澈正在掏錢,而且看樣子準備開門出去。
“我去賄賂車廂乘務(wù)員?!苯翰皇囚[著玩的。
“……”褚漣漪一陣頭痛,扯住了他衣服背后不讓走,又氣又尷尬,半天才無奈地小聲道:“已經(jīng)……已經(jīng)賄賂過了,聊天送了小禮物,不然剛剛得查你票啊。”
聲音很低,但是江澈聽得很清楚。
再次假裝沒事,動作自然地默默關(guān)門,反鎖,研究了一下發(fā)現(xiàn)有一塊擋板能放下來,這樣即便列車員拿鑰匙開門,也只能推進來個小于三十的角度。
轉(zhuǎn)回身,卻發(fā)現(xiàn)褚漣漪偷偷已經(jīng)坐回床頭,拿了水杯問:“自己也不知道買臥鋪,那么遠……你喝水嗎?”她努力保持神色平靜,但是眼神里的慌張不能完全隱藏。
江澈默默搖了搖頭。
“那吃水果,零食?”小桌子上簡直是一個雜貨鋪。
江澈猶豫了一下,還是搖頭……我方早已經(jīng)放棄防守,敵方防線眼看也快崩了,這個時候必須保持持續(xù)施壓。
“那……小澈,我想和你聊聊,好嗎?”人起身走過來,很近,但是留了那么一點距離,褚姐姐眼神認真。
這一句,江澈沒辦法搖頭。
“還記得那天除夕嗎?”她看著他的眼睛。
江澈點頭,“嗯?!?br/>
“那是我爸媽走后,第一次,我不是一個人過除夕,當時只當那么巧,逗你也有趣無害,我怎么都沒想到……現(xiàn)在你得意了吧?我走不了了,到機場兩次,又回頭,浪費了好多錢。”褚漣漪表情掙扎了一會兒,說:“小澈,我是不是讓你為難了?”
這一刻她是自卑的,所以江澈堅決搖頭。
“那就好,那就好”,褚漣漪微微抬頭,眼睛里水霧迷蒙,看著江澈的眼睛說,“我相信你的成熟冷靜,思考周全,但還是要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我是獨立的,自尊心和自我都讓我留著。平常要一樣,信任你的合伙人,尊重你的朋友,一樣地待我……我不想做附庸?!?br/>
“是的褚總?!苯合刖徑庖幌職夥?。
褚漣漪再一次哭笑不得,生氣瞪他一眼,終于鼓起勇氣把剩下一點距離抹掉,試探著,有些顫抖地把人輕輕抱住,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小聲但是堅定地說:
“如果有一天你給我不是這種感覺了,我就去加拿大。林場照樣可以買?!?br/>
說完,她抬頭,在江澈的下巴側(cè)面輕輕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