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裝可憐
找他麻煩?
他長這么大,就沒怕過麻煩。
不過小姑娘這樣嬌滴滴的說話,怕他有麻煩上身,這感覺真是好極了。
陸景明又托腮:“怕呀,怎么不怕?那集云玉行在歙州幾代人了,你也知道的,可是沒法子,周記是做玉的,周掌柜欺負(fù)了你,叫你受了委屈,我總要叫他付出代價,那我下手去整人家,總是要露出痕跡,還不如叫集云玉行動手,不著痕跡的,就能報仇了?!?br/> 溫桃蹊心頭一顫:“你簡直胡說?!?br/> 她面皮上一熱,心頭暖洋洋,可是又羞怯。
陸景明是為她,她知道的,不然他也不會跑去同大哥說那些話,只是……
溫桃蹊喉嚨一滾:“你現(xiàn)在這樣子,一樣露了痕跡,像不是你做的一樣?!?br/> 陸景明嘴角上揚:“即便集云的人覺著自己被利用了,又能怎么樣?桃兒,你該不會以為,我真的怕他們吧?”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
本來可以避免的,既然是不必要的麻煩,何必招惹。
她掰扯著自己的指尖兒:“也許你不怕,但本是不必要的,再說了,你說為我出頭的,我有……”
“你有父兄,有溫家,哪里輪得到我來替你出頭,是吧?”陸景明攔了她的話,不叫她說下去,笑意卻漸次淡了,“你有他們替你撐著,那是你的事,我想為你遮風(fēng)擋雨,卻是我的事?!?br/> 他那樣一本正經(jīng),目光灼灼,情意流露出來,叫溫桃蹊避無可避,無處可逃。
他自然看見了小姑娘面頰上泛起的紅暈,心中越發(fā)歡喜:“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我這樣護(hù)著你,便很開心,就算真的有麻煩上身,我自個兒也能料理干凈。我這么大個人了,連心愛的姑娘都護(hù)不住,還談什么頂天立地,又有什么臉面在外行走呢?”
“你別跟我說這些——”
她聲音軟軟的,別開臉去:“橫豎你這樣子去針對周記玉行,照你所說,是為我出頭的,那我只能感激你,況且先前你也為我們家做了那么多事,這人情債是最難還的,你以后別……”
“我從沒想過要你還,更沒想過要溫家還?!?br/> 陸景明抿唇。
她面皮實在太薄,而且總不肯面對他的情意,這讓他很難辦。
不過好在是聽了這些話,她大約沒那么生氣了,最起碼不會再拿盈袖來擠兌他。
陸景明長舒口氣:“也不全是為了你的?!?br/> 溫桃蹊眼皮一跳,側(cè)目過去,面色又沉了沉:“我就說,你多半還是為了胡……”
“集云玉行這回是承了我的情的,那些東西,是我實打?qū)嵒算y子買回來的,又送給他們,又不要他銀子,他們撈回了名聲,整治了周記,那不就是欠了我一份兒人情?等到事情了了,我再替他們隨口說幾句話,這事兒過去了,他們更欠我的情?!标懢懊鼽c了點桌案,“為你做的,不要你還,可旁人欠了我的,憑什么不還?”
溫桃蹊叫他的話噎住。
這個人還真是……
“一箭雙雕,陸掌柜好手段?!?br/> 她突然就站起了身:“事情問清楚了,我就告辭了?!?br/> 陸景明欸的一聲,其實很想上手去拉她,可怕唐突冒犯,惹惱了她,手臂訕訕的僵在半空中:“你不吃茶了嗎?”
她收住腳步,看傻子一樣的回頭看他:“我家里缺這一盞祁門紅?”
“我難得才遇見了你,這坐都坐下了,你這么急著走嗎?”陸景明眼皮往下一垂,“你是真的很不喜歡我?!?br/> 她不是不喜歡陸景明,實在是怕了與他相處。
她如今還能穩(wěn)得住自己心神,可就怕時日久了,就穩(wěn)不住了。
只是陸景明這樣可憐兮兮的,又是剛剛為她出過頭,操心奔波過,她真要是走了,確實有些不近人情。
溫桃蹊小手背在身后:“我還要去給林蘅姐姐買禮物?!?br/> 陸景明面上仍舊淡淡的,說話語氣都軟下來,蔫兒頭耷拉腦的:“我就是想跟你坐一會兒,說說話,也沒別的想頭,可你不大情愿……那你去吧,路上自己小心些?!?br/> 他聲音到后頭越發(fā)低了,到最后,幾乎聽不見了。
溫桃蹊瞧著他這幅模樣,明知道他是裝出來的,卻還是心軟了下來。
她往圓墩兒上又挪了挪:“你能不能好好說話?!?br/> 她音調(diào)沉沉的,可語氣里透著無奈。
陸景明眼角低垂,頭也是低垂著,可嘴角揚起弧度,偏沒叫她看見罷了。
“你肯坐下來陪我吃茶,我自然是能好好說話的?!彼@才掛著淺笑抬起頭,“上午你沒去吃飯,其實盈袖她……”
“不是要吃茶嗎?”溫桃蹊聽不得他提起胡盈袖,臉兒一冷,轉(zhuǎn)頭去叫白翹,“再去催一催?!?br/> 白翹提心吊膽的,忙應(yīng)了聲,開了門出去。
連翹下意識回頭去看,心道如今姑娘倒這么好說話了?
這陸掌柜……軟的跟只貓兒似的……她做丫頭的,實在不太想看見這一幕,聽見這些話呀。
溫桃蹊別別扭扭的坐下來:“你上次送我的兔子,是在哪里買的?”
陸景明幾不可見一攏眉。
本來以為這事兒揭過去了,但他突然發(fā)現(xiàn),小姑娘心里是介意盈袖的。
這樣的認(rèn)知,令他很是高興。
她介意盈袖,便是在意他,哪怕她嘴上不愿意承認(rèn),可一字一句之間,分明就是這樣的意思。
不過也有為難的地方……
陸景明不答反問:“你不想跟我聊一聊盈袖嗎?”
溫桃蹊抬眼去看他:“胡姑娘是你的表妹,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有什么好聊的?”
他直勾勾的盯著她瞧:“我瞧你分明很介意她?!?br/> “那倒沒有。”她皮笑肉不笑的,“只是覺得胡姑娘行事有些叫人別扭,我大抵與她相處不來?!?br/> 陸景明拖長了音調(diào),哦了兩聲:“她生得好,幾家人寵著她一個,性子是養(yǎng)的驕縱了些,有些時候,還刁蠻任性,所以我才說,她就是個孩子,我估摸著,便是再過個十年二十年,她也是長不大的。”
溫桃蹊擺弄著面前的茶具,目光始終不落在他身上,甕聲甕氣的:“那是胡姑娘上輩子積德積福,這輩子脫胎投生的好,驕縱些嘛,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