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多時的清未,雖然只是簡單的梳洗,卻也讓他心中的滿足之感油然而生。尋了柄鋒利匕首,打量了一下冗長而蓬亂的胡須,草草修剪過后,雖不比在敕旗客棧和宇文氏族有下人打理來的干凈整潔,也算是一掃之前狀若流民的頹喪之氣,復(fù)又變回器宇軒昂的少年公子。
“蕭公子,莊主囑我將吃食置于此案,待你梳洗完畢,自行取用。”
一隨營婦女進(jìn)入清未帳中,置下餐盤。雖然菜品粗糙,卻還算豐盛,對于一路而來饔飧不繼的清未來說,倒似珍饈美味。
清未半個身子還浸于桶中,只得偏過腦袋,點頭示意。
“莊主還說了,待蕭公子酒足飯飽,得了閑,可去尋他,有要事相商?!?br/> “煩請回報莊主,在下稍后便至?!?br/> 清未大致一想,便猜到了祖剔找他的意圖,當(dāng)下也不拖延,待隨營婦女離帳,便起身套上衣物,享用餐點。
“聞得祖莊主有事尋在下商議,讓祖莊主久等了?!?br/> 清未雖自傲,禮節(jié)一事卻甚是周全,旁人挑不出半點毛病。也虧得醉仙留陵一介醉生夢死、放浪形骸之人,竟對清未禮的培養(yǎng)也頗為重視。
祖剔愁眉緊鎖,伏案研究些什么,聞言抬頭,但見一公子,卓爾不群,翩然而至。都說人靠衣裳馬靠鞍,確是如此。換上一身大袖儒服的清未,任憑天下俊彥作比,也毫不遜色。
“賢弟如此便見外了,白日里才義結(jié)金蘭,還未過幾個時辰怎如此生分。”
“愚弟之過,祖兄見諒,祖兄夜間尋我來,可是為了剿匪一事?”
祖剔眼中一亮,直覺自己果真未曾看走眼。
“賢弟可有高見?”
清未行至案幾前,發(fā)覺祖剔果然是在研究一份蒼州、雁渡二州的地形圖,也不知從何得來,剿匪的準(zhǔn)備工作倒是詳盡。
“祖兄此次剿匪目標(biāo)為何?”
“便是那禍亂北地的黑山寨與紅風(fēng)寨?!?br/> 祖剔似是對盜匪之流頗為憎厭,說話間憤慨之色溢于言表。
“既如此,黑山寨老巢位于雁渡州邊境,路途遙遠(yuǎn),此番合力搜捕我,互為扶持。不如以雷霆之勢先掃平紅風(fēng)寨,令黑山寨駐扎于蒼州邊境的部隊斷了補給,只消圍而不打,彼時黑山寨賊寇斷了糧,便不攻自破?!?br/> 祖剔輕撫短髯,不住點頭,更是聽出了清未的弦外之音。
“黑山寨乃是雁渡州第一大山寨,其中賊寇約有萬余,這次遣其老三帶隊圍殺賢弟,老三殷七已為我等擒獲,此時帶隊的應(yīng)為其副將。若能覆滅近兩千的派遣隊,對黑山寨本身勢力亦是重大打擊。”
“正是這般道理,如此一來,以后倘或出兵黑山寨,也算是能占得些優(yōu)勢?!?br/> 祖剔的戰(zhàn)略目光也讓清未刮目相看,二人所想不謀而合。
“不知祖兄手下有多少兵力?”
“現(xiàn)今這大營中都是我集結(jié)訓(xùn)練的莊丁,此行出發(fā)前,豫章王司熾允我一千私軍,約在定襄郡會和,算算時日,也該到了?!?br/> “既如此,紅風(fēng)寨便不足為懼,兩千不到的賊寇對上一千王府私軍,并無多少優(yōu)勢?!?br/> “只是需保證黑山寨的駐軍不會前來相救,否則賊眾聲勢浩大,我方便毫無勝算。”
祖剔顯得有些焦慮,畢竟若是要阻攔黑山寨,必定要分兵,這樣一來勝算便又小了。
清未微微一笑,“祖兄莫要憂慮,阻攔黑山寨援兵,小事一樁?!?br/> 祖剔激動地抬頭,若是這個問題解決了,那么戰(zhàn)略幾乎就能成功大半。
“賢弟又有何妙招?”
“祖兄莫要忘了,他們這般勞師動眾進(jìn)入關(guān)內(nèi),所為何事。”
祖剔看向清未,似乎想通了什么。
“賢弟的意思是,由你作餌,吸引黑山賊軍注意,使其對紅風(fēng)寨無暇相顧?”
清未點點頭,“他們這般勞師動眾,又達(dá)成聯(lián)合,無非便是想擒住我,故而這等脆弱的同盟關(guān)系也將止步于此,若是覺得有機(jī)會擒住我,反而樂見紅風(fēng)寨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