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安去探監(jiān)的那天。
天氣格外的晴朗,日頭照在人身上,曬得衣服發(fā)燙,整個人也暖洋洋的。但葉清安的神情卻不見絲毫的放松。
她在付斯年的陪同下,將該辦理的證件都交給了看守人員。
“只能待一個小時,再長了就不行了?!笨词厝藛T道,“不過,實在沒說完話,我們可以給你延長一些時間?!?br/>
“法律之外,也不外乎人情嘛?!蹦侨说馈?br/>
葉清安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那場因葉雋琰而起的風波,抓了不少貪官。而葉雋琰則因為情節(jié)嚴重被改判了無期徒刑。如今已經(jīng)過去了一段時間,該抓的抓,該判的判。算是為這個事情畫上了一個句點。
陽光透過灰暗墻壁的上方窗戶,照進來。
房間內(nèi)一片明亮。
隔著一層銀質(zhì)的鐵柵欄,葉雋琰穿著囚服。他一張臉看起來十分灰敗,眼圈下泛著濃濃的青黑,原本干凈利落的臉此刻胡子拉碴,鬢角微微發(fā)白,像是遭受了很大的打擊一樣。
葉清安嘴唇一動,“爸?!?br/>
她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葉雋琰聽到了。
再加上她身旁站著付斯年,葉雋琰的雙眸突然睜大,他的臉龐微微扭曲:“你們來干什么?來看我的笑話嗎?”
在他心里,既然葉清安和付斯年站在一起,就表示她對付斯年做了什么事是完全知情的。一想到葉清安幫著別人來對付自己,他心口就涌出了一股無名的火。
付斯年斂了斂眼眸。
他原本想說些什么,只是看著葉清安臉龐幾乎白皙到透明,便停住了將要說出口話。
葉清安腳步動了動,向前跨了一步。在看到葉雋琰眼底的憎恨與失落情緒后,她停了下來:“只是,想過來看看您過得怎么樣。”
“你覺得我能過得怎么樣?”葉雋琰言辭中充滿了怨懟,隨后他嘆了口氣。
葉清安神色不明:“爸,你做錯了事情?!?br/>
“這就是你的代價啊……”
葉雋琰終于不說話了。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是走歪了路,而且越陷越深。
只是,他的心底總還是存了一絲僥幸。如果當初這些事情都沒有被曝光出來,他現(xiàn)在是不是已經(jīng)升職成功,掌握更多的權(quán)利了?
倏地,一句話插入了兩人之間僵硬沉默的氣氛當中。
付斯年輕輕地開口:“即便沒有我,也會有其他的人?!?br/>
他的一句話,令葉雋琰渾身如同置入冰窖當中一樣。止不住地發(fā)抖。
任何事情,只要做了都會留下蛛絲馬跡。
企圖人不知鬼不覺,是根本不存在的。
接著,付斯年又道:“早在你鬧出來的動靜越來越大的時候,陳家就已經(jīng)打算將你放棄了。”
陳藝萍不過是陳家拋出來的誘餌而已,他們令葉雋琰心甘情愿地為陳家做事,又計劃著把他犧牲。
不過因為付斯年牽扯進去,導致陳家的計劃沒能成功,反而被陳藝萍牽連,至于那個省長,現(xiàn)在也不知道在哪個監(jiān)獄里蹲著了。
葉雋琰臉崩得緊緊的。
空氣中漂浮著塵埃,他終于低下了頭。
從監(jiān)獄里出來。
葉清安一言不發(fā)。
付斯年以為她心中郁結(jié)難除,便開口安撫道:“如果你想,我們以后常來探望,怎么樣?”
葉清安身形一頓。
葉清安是知道付斯年對待葉雋琰的態(tài)度,但她現(xiàn)在并不是因為葉雋琰的事情而沉默。
臨走前葉雋琰的眼神充滿了愧疚,在看過來的時候,他的嘴唇動了動,沖著她道:“清安,爸對不起你,也沒能給你做個好榜樣?!?br/>
想起葉清安剛出生的時候,葉雋琰抱著軟軟小小的她,那一刻他真得以為自己會做一個好父親,誰能想自己就這么被利益沖昏了頭腦。
而且竟然放縱陳藝萍去傷害自己唯一的女兒。
葉清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葉雋琰目送著她離開,嘆息了一聲。
微風緩緩吹過來,吹得人通體舒暢,她道:“相信爸他會反省的?!?br/>
付斯年黑眸劃過一絲意外,“那你在想什么事情?!?br/>
葉清安又沉默。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雖然動作的幅度很小,但還是被付斯年眼尖地看到了。
“月經(jīng)期快來了么?”付斯年邊問道,邊將自己的手覆蓋在她的手上。
他的掌心干燥溫暖,葉清安臉上一熱。
算了算,她都已經(jīng)快兩個月沒來大姨媽了。
“不是?!彼÷暤剞q駁了一句,便立刻收了聲。
付斯年眼底劃過一絲困惑,下一秒變得有些不可置信。
他笑了笑,“最近去醫(yī)院檢查身體的時候,醫(yī)生是怎么說的?”
因為前陣子聽張媽說,葉清安要去醫(yī)院檢查身體。付斯年有事情沒陪著,就讓江一淮陪著一起去了。
現(xiàn)在難不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