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如鉤,懸掛高空。
白玉京樓閣內(nèi),燭火透過燈籠,綻放著光芒,照亮了屋內(nèi)的光景。
陸番坐在輪椅上,披著白氅。
在他的身旁,凝昭、伊月、聶長卿三人皆是安靜佇立。
倪玉攥著懷里的布囊,想要從中取出個丹藥磕著,可是卻又不敢,怕咬碎丹藥時候的嘎嘣聲,打破了這該死的寂靜。
凝昭面色如寒霜,檄文她看過了,完全將陸番貶謫的一無是處,甚至還在文中,對陸番各種言語的羞辱。
“公子……”
凝昭猶豫著開口。
陸番卻是輕輕擺手,止住了她的話。
“天子親臨北洛,公子我曾答應(yīng)天子幫助他做他所不敢做之事……”
陸番徐徐道。
聲音縈繞在白玉京樓閣中。
“得走一趟帝京了?!?br/> 陸番靠著輪椅,一手搭在護手上,輕點著。
“老聶,凝姐,伊月……你們準備一下,明日,隨公子我入京?!?br/> “公子我雖脾氣好,可世人,缺乏對修行人應(yīng)有的敬畏?!?br/> 陸番淡淡道。
凝昭微微頷首,老聶目光一凝,陸少主入帝京,絕對可以想象的出來帝京會遭遇什么。
“對了老聶,你曾與我說過,你的妻子,小雙的母親被囚在道宗,待帝京之事解決,你便前往道宗,接妻子歸來吧?!?br/> “以白玉京的名義?!?br/> 陸番徐徐說道。
聶長卿渾身一顫,嘴唇囁嚅了一番,最終化作了一聲充斥著復(fù)雜情緒的嘆息。
“多謝公子?!?br/> 陸番點了點頭,擺了擺手,便讓眾人出去。
……
原赤城。
大周精兵軍營。
江漓在大帳內(nèi)盯著沙盤,赤練一身妖嬈黑裙佇立在他的身側(cè),幾位副將也紛紛盯著沙盤,研究著局勢。
“陛下獨自回京,終究是沒能請動陸平安么?”
江漓聽完了屬下的匯報,嘆了口氣。
他伸出手,在沙盤的北洛城位置輕輕點了點,如今,整個大周局勢,最大的變數(shù),在北洛。
“墨北客與澹臺玄聯(lián)手,以墨北客的手段,不可能放任這個變數(shù)存在,也就是說……墨北客對北洛城動過手,那一夜的侵襲,我以為來殺我的會是陰陽家諸子衛(wèi)欒,可并不是……或許,衛(wèi)欒去了北洛城?!?br/> 江漓分析著。
赤練容顏上帶著震撼。
陰陽家諸子衛(wèi)欒?
那可是諸子級的人物,醉龍城那一夜,若是真的有衛(wèi)欒出現(xiàn),怕是大人將會在劫難逃,醉龍城也會徹底的淪陷。
“不過,從現(xiàn)在的局勢來看,衛(wèi)欒……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br/> 江漓的手指在沙盤上輕輕摩挲著。
“死在了北洛陸少主的手上?!?br/> “因而,墨北客很忌憚陸平安,若是陛下能請動陸平安,帝京便穩(wěn)妥了,因為墨北客無法預(yù)料陸平安的手段,所以不敢冒進,也不敢賭?!?br/> 江漓徐徐道。
大帳內(nèi),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出,聽著江漓自言自語。
忽然,江漓扭頭看向了赤練。
“青鳥怎么樣了?”
赤練躬身抱拳:“戰(zhàn)爭的血腥,她需要適應(yīng),大人無需擔(dān)心,她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了?!?br/> 江漓點了點頭,目光望向了大帳外鉤月,眼眸中情緒復(fù)雜。
既然陸平安不曾出北洛,那接下來,他需要面對的……便是墨北客以及澹臺玄狂風(fēng)暴雨般的手段。
寂靜的夜中。
馬蹄聲炸裂。
營房外,蹄聲如雷。
仿佛有讓人無法喘息的烏云,密布而來。
“報!”
“天子詔令到!”
……
原赤城外三十里。
“這何守……當真是蠢貨!”
澹臺玄側(cè)方的墨矩看完了檄文,冷著臉,怒罵了一句。
墨北客也看了檄文,徐徐閉眼,臉上的皺紋顫動,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
“帝京內(nèi)的世家,在宇文拓時期被孔修壓的太慘,如今,抓住了機會,就開始蹦跶,可惜……都是愚蠢之輩?!?br/> “這一紙檄文的確能夠讓何守揚名,但是他可曾想過,這一紙檄文帶來的影響?!?br/> 墨北客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不怕神一般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這檄文,雖然逼迫了皇帝。
可是……卻也會將未曾隨皇帝入京的陸平安給罵出來。
墨矩氣不過,將檄文揉成了一團狠狠扔在了地上。
“北洛陸平安何等心胸,這檄文一出,北洛世家的慘狀,很快便要在帝京上演?!?br/> “天子或許會顧忌帝京世家,但是陸平安會顧忌什么?”
墨矩羽扇劇烈搖動,氣的面色微微漲白。
澹臺玄在高坐上,也算是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