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游絲的真氣在云安王右掌迅速聚集,一道淡藍色的雪花符印緩緩顯現(xiàn),刺骨的寒意在突如其來的罡風扯動下彌漫開來。
四周的屋檐瓦礫逐漸布上了一層薄霜,而傾撒滿地的鮮血也迅速冷卻結冰。
季先生看著形狀漸大且光芒愈盛地雪花符印,眼神中滿是震驚之色,他有些失神的喃喃道:“極寒之體......”
其口中低語的極寒之體在古籍之中僅有只言片語的記載,結合其中所言,修煉此法之人,需斬斷世俗教條與常人倫理,以一百六十五具將死之人生氣為引,輔以七十七顆新鮮人心生食,還需同時蔽日一年,方可入其門檻。
而若是想精進此道,蔽日時長延至十年,且每七日需生食人心一顆,期間還得無時無刻催動體內(nèi)寒流直至麻木無感。
堅持五年,極寒之體方可小有所成,但修煉之人也再非常人,血色盡失,貌如鬼魅,聲同厲鬼。
而正因為此法要求太過嚴苛,且后果幾乎無人所能接受,再加上具體修煉之法早已殘缺,并未有人踏入過此法門檻。
但這云安王此刻的模樣加上先前在紅楓林的行經(jīng),與記載中的極寒之體相差無幾。
季先生驚慌的瞪著對方,待周遭溫度降至冰點之時,便是自己將死之際,面對化神與合道之間看似相近卻又相隔萬里的鴻鈞,季先生心知此刻無論做什么都是徒勞。
“栗辰儒!”
遠處傳來蘊含怒氣的清脆女聲,云安王聞言居然眼神驟亮起來,只見其手掌微微抖動起來,就連即將墜入冰點的空氣都逐漸回暖起來。
“你是想當本宮的面殺人不成!”
聞聲看去,十數(shù)米外,銀袍衛(wèi)及一眾皇家親衛(wèi)正疾步圍了過來。
在諸士之后,皇后李沐婉蛾眉倒蹙,鳳眼圓睜的罵道:“怎么?修了邪門外道后是連本宮都認不出了嗎?!”
云安王渾聞言一顫,他神色極為復雜的瞥了眼已快功成的雪花符印,竟是憤憤地一揮衣袖將之打散,而后有些拘謹?shù)木従忁D身往李沐婉看去。
“沐婉......”云安王語氣輕柔地喚道,像是再稍大聲一些便會有損這個名字。
李沐婉如同蠻橫小姐一般怒火中燒的推開擋在身前的銀袍衛(wèi),哪還有母儀天下的皇后儀態(tài)。
明明有失尊雅,但她語氣依舊,“本宮乃是當朝皇后,你直呼本宮名諱可是大不敬之罪!”
云安王聞言神色有些悲傷,隨即像是陷入回憶之中,溫柔的說道:“訣別七年,你還是絲毫未變?!?br/> 而后,云安王又有些自嘲的笑了起來,“可我卻是這幅連自己都接受無能的鬼模樣......”
“栗辰儒,收手吧,本宮可放你無恙離去。”李沐婉深深嘆息,眼前云安王的模樣,她瞧著也是心痛不已。
只見云安王緩緩搖頭,他的眼神狠辣地看向嚴陣以待的銀袍衛(wèi)一眾,陰冷的說道:“我容著自己這幅樣子茍且至今,就是為了一解心頭之狠!”
“我不會傷你,但若是這些人膽敢上前一步,我必殺之!”云安王十指微曲,空氣再次冷卻下來。
銀袍衛(wèi)們見狀也是不敢輕舉妄動,他們職責乃是保護皇后,對方境界遠超在場眾人,若是其無意傷害皇后,他們大可以靜觀其變。
“季如風今夜絕無......”云安王轉頭看去,臉色一變,季先生不知何時遁身逃走,只?;杳圆恍训墓珜O延癱倒在門檻旁。
轟?。。?br/> 憤怒的云安王渾身真氣暴動,發(fā)出劇烈的炸裂聲,空中竟是開始飄落大雪,他右手雙指在腦門一點,只見一縷幽光隨指尖游動,一張雪花凝結而成的遮天大手猛地朝府衙內(nèi)拍了下去。
滾滾煙塵攀升,細碎的冰屑像是大雨一般轟然騰起落下。
偌大的府衙頃刻間只剩殘垣斷壁,獨剩孤零零的大門未受波及。
劇烈的聲響驚醒了昏迷的公孫延,他緩緩睜眼,驚恐的看著眼前景象,隨即連滾帶爬的沿著階梯跑到鎮(zhèn)關營士兵們的身后,整個人縮作一團,瑟瑟發(fā)抖著。
李沐婉當下也是被云安王的手段驚到,但她并未失態(tài),而后有些不悅的看了眼公孫延。
隔著老遠,都能看到其身前鎮(zhèn)關營士兵的腳下流淌出的水流,這堂堂南河郡郡守,居然今夜被嚇得失禁兩回。
“常閔,你先帶人退至城外!”云安王憤恨的令道,他懊惱的握緊拳頭。
李沐婉的出現(xiàn)擾亂了他的心緒,現(xiàn)下季如風也已遁走,今夜已過大半,他只能再另做打算,只是可惜了這籌謀已久的機會。
常閔聞言,挾持著王尚武帶人緩步退去,不一會便消失在街巷之中。
而云安王則是遲遲未有動作,他凝視著李沐婉良久后,意味深長地說道:“無需多日,天??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