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沒有一點人性?“
對于葉巖的質(zhì)問,葉定嗤笑了一聲,絲毫不在意的態(tài)度,說:“人性?你在開玩笑嗎?跟我說人性?“
葉定仿佛聽到了什么好笑的話,笑了起來,笑得臉上的皺紋暴露了出來,尤其是眼角那塊,他年紀其實不小了,身體雖然還算硬朗,這都是看起來而已,他也撐不了多少年,他的家產(chǎn)都是要給葉巖的。
葉巖畢竟是他親兒子。
至于阿正,不是親生的,即便他聽話,但是誰也不能保證他不會反咬一口。
只有是他親生兒子的葉巖才有資格繼承他的財產(chǎn)。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可以容忍葉巖犯錯,前提是他要知錯能改。
這要是擱另一個人身上,可沒有這么好的待遇。
葉巖不跟他說那么多,簡單明了道:“怎么樣都好,不要傷害程回,她是我的底線。“
他語氣帶了幾分卑微,懇求葉定。
不管怎么樣,程回都不能有事。
葉定睨了他一眼,慢條斯理點燃了一支煙,卻不著急抽,過了會才說:“晚了?!?br/> “你再說一次?“
葉定:“你這個時候來找我,早就晚了。你也不用想那么多,不就一個女人而已?!?br/> 也就是沒得說的意思了?
這叫什么?
葉巖無力垂下雙手,不敢置信,他聲音都跟著發(fā)抖,再問了一次:“程回她還這么年輕,你為什么非得要傷害我身邊的人,一次又一次?!?br/> “剛才也說了,都是因為你的原因,一開始你不喜歡她不就沒事了。要說責任,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聽懂了?“
葉定站了起來,不想和他多說一句話,事到如今,已經(jīng)不可挽救了,人各有命,都沒得選。
在葉定眼里,別人的性命不算什么,他也沒放在眼里。
經(jīng)過葉巖身邊,葉定說:“給你幾天時間調(diào)整,下周一正式回到公司上班。“其他的話,葉定沒再說,也沒必要了。
有些事。就得讓葉巖自己想清楚,葉定要的就是他明白,以他現(xiàn)在的能力,根本無法跟他對抗。
葉定就差直接告訴他,要是不聽他的話,他還有辦法讓他屈服。
葉定說的也沒錯,都是因為他的原因才導致了程回出事,是他太天真了,也是他小看了葉定,這個所謂的父親,他當初的決定是錯了的,他根本就玩不過葉定,別說搞他下臺,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這些都是他單方面的異想天開,的的確確是他天真了,也是他的天真,導致了程回出事。
葉巖心里防線徹底崩潰了,他扭頭就追上了剛進電梯的葉定,在電梯門即將關閉的時候,強力掰開,他盯著葉定看,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程回現(xiàn)在在哪里,你不說,那我只能用我的命換她的命。你就一個兒子,你考慮清楚?!?br/> 葉定拄著拐杖,笑了笑:“學以致用,也會威脅我了?!?br/> “你大可以試試?!叭~巖說。
葉定沉吟了一會兒,笑了:“你現(xiàn)在威脅我,不怕連程小姐的尸體都看不到嗎?“
“你敢!“葉巖瞪著猩紅的眼睛,止不住的恨意,咬牙切齒。
“我還有什么不敢的,兒子,你對我還是不夠了解,你這樣怎么能給你母親還有妹妹爭一口氣,怎么斗得過我?你太嫩了?!叭~定笑笑,非常淡定,“不過看在你是我兒子的份上,我可以吩咐人讓他們給程小姐留個全尸,不過你沒機會看到了。你的時間很寶貴,別把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br/> “你也不用覺得她是無辜的,人活在這世上有誰是無辜的。沒有誰是無辜的,你這樣想,心里的內(nèi)疚會少很多,人都會死,早死晚死不都得死。別想了,也不用生氣,你還有大把時間,想要什么樣的女人都有。我還是那句話,接下來只要你乖乖聽我的安排,不會再有人出現(xiàn)這種意外。知道嗎?“
葉定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說著,有人禮貌的請葉巖出去。
石安從葉定這聽說了葉巖可能心情不太好,需要人陪陪,她就去了,她心里是有他的,自然對他很上心。
葉巖主動聯(lián)系了阿正,但是他的手機也是關機了,聯(lián)系不上。
他就撇下了石安,直接定了機票飛帕唦塔。
雖然他不知道程回在哪里,他毫無消息。
石安要跟著去,被他拒絕了,而且語氣很兇,沒有好臉色。
石安頓時覺得委屈,心想著她主動拉下臉來找他,就是知道他心情不好,來陪他,他還不買賬,還趕她走,她一下子就惱火了,攔在他的車前,不讓他走。
葉巖坐在車里,那張臉。冷若冰霜。
石安也倔,脾氣上來,別人也攔不住,她倔強站在葉巖車前,不讓他走,和他較上勁了。
葉巖下了車,看著她,說:“讓開。“
石安:“不要,你把話說清楚,你要去哪里?!?br/> “不關你事?!?br/> “怎么就不關我的事了,葉叔叔說你心情不好,特地喊我來哄你,我來了,你就要走,你把我當什么了,寵物狗嗎?“
石安委屈的開始掉眼淚,難受的不行,都不知道葉巖為什么要這樣對她,她做錯什么了?
葉巖表情不太好看,冷淡的不行:“走開?!?br/> “不走,我就是不走,除非你直接從我身上碾過去?!笆残愿褚补虉?zhí)。
葉巖朝她走過來,伸手把她拽開,手勁大,沒有憐香惜玉,更沒有照顧她的情緒,而是強硬的直接拽開她。
石安被拽到一邊,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葉巖已經(jīng)松開手要走了,她趕緊追上去,又擋在他面前,說:“你就這么討厭我?還把我拉開,你弄疼我了知道嗎?你得跟我道歉。葉巖,你要是不道歉,我要告訴葉叔叔。“
葉巖沒了耐心,吼了一句:“你跟他說啊,去說,現(xiàn)在立刻去說!“
認識這么久,石安雖然知道他對自己不那么上心,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這么兇神惡煞的,也沒有這么大聲吼夠她,她有點被嚇到,往后退了幾步,又不甘心,眼角很快就紅了,聲音跟著小了起來,說:“你為什么要兇我。我只是擔心你,我有錯嗎?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女孩子的眼淚是說來就來,石安第一次在葉巖面前哭,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錯,她只是擔心他而已。
葉巖表情還是很冷淡,沒有心軟,冷言道:“你沒錯,錯的是我,可以了嗎?可以讓開嗎?“
“不行,你把話說清楚,你到底要去哪里,你不說,我也不會讓你走?!?br/> “別任性了,可以嗎?大小姐?“
葉巖給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很好脾氣的,很少有失控的時候,現(xiàn)在就是他情緒失控的時候,所以才會兇石安。
他想到程回,就無法冷靜,他喜歡程回,是真的喜歡,他心疼她的過去,同情她的遭遇,想她能夠好起來,臉上有笑容,每天很開心快樂,即便她心里的人不是他,她也不會看到他,也沒關系。
但這一切都成了奢望。
“難道我關心你也不對嗎?你說說看,訂婚宴結束后,我知道你不高興,所以沒去打擾你,可你呢,你怎么對我的,兇我,不要我,甚至還說不會和我結婚。請問你把我當什么了?“石安質(zhì)問他,然而葉巖沒有在意,他還是那副冷的要死的表情,說:“你可以悔婚,不用搭理我?!?br/> “不能,我不,我就要嫁給你,葉巖,我告訴你,你別想和程回在一起,她不會是你的,她也不會和你在一起。你死心吧,別想了?!?br/> 提到了程回,葉巖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眼角的猩紅非常明顯,他死死盯著石安看,石安被嚇到了,知道自己不該提程回,可她沒忍住,她的脾氣上來,自己也控制不住。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么,我沒說錯話,你就是喜歡程回,我都知道。但是可惜了,她給別的男人做小三,不是你能想的。葉巖,你自愛一點好不好,別再惦記這種女人了,她有什么好,哪里值得你惦記?!?br/> 葉巖猛地抬起手來,石安被嚇到了,下意識低下頭,躲不掉,過了會,沒有下一步動作,她這才慢慢抬起頭看他。
葉巖已經(jīng)收回手了,那雙眼眸猩紅無比,似乎很失望,也沒什么話可以跟她說,他也沒動手,往后退了幾步,深呼吸了口氣,說:“我要去找程回,她出事了,當然,你可以說我任何不好的話,但請你別說她,她不知道我喜歡她,她什么都不知道?!?br/> “石小姐,你對我有意見,等我回來自然會上門道歉說清楚,不會不認?,F(xiàn)在需要你讓開,我要去機場?!?br/> 他的話算是很嚴重了,石安都怔住了,好一會兒沒動靜。
他說程回出事了,出什么事了?還能出什么事?
石安原本想說他是在找借口,可看到他的表情,她哽住了,雖然還是委屈。
葉巖很快就走了,但是車開到了半路,就被人攔截了下來??戳搜圮嚺?,是葉定派來的人。
葉巖不管不顧,直接開車沖了出去,甚至在高速路上飆起了車,后面有人追,但是很快就被他甩開了,他一路疾馳到機場,不顧阻攔。
他這會其實已經(jīng)是來不及了,再去也沒什么意義了,可他還是要去,一定要找到程回,就算她真的出事了,他也要找到她。
……
而此時,醫(yī)院的病房里躺著被救回來一條命的程回,她渾身都是傷,躺在醫(yī)院也有兩天了,這會陪在病房的是賀川,他不眠不休熬了幾天幾夜終于找到她了。
幾天前在小旅店那會,賀川沿著那車留下的痕跡一路追了過去,但是追到了半路就沒影子了,可能是太晚了,也不知道他們?nèi)チ四睦铩?br/> 就在大家伙失去方向一籌莫展的時候,天也亮了,譚北那邊也來了消息,說是有人在樹林里發(fā)現(xiàn)了奄奄一息的程回,雖然已經(jīng)送去了醫(yī)院,但是具體情況沒人清楚,也沒人敢保證程回沒事,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她已經(jīng)休克了,流了很多血,呼吸微弱,熬不了多久。
賀川收到消息立刻趕去了那醫(yī)院,而抓了程回的那撥人也沒有下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賀川安排其他人繼續(xù)找那撥人的下落,他在醫(yī)院照顧程回。
當看到程回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樣,他手指都在抖,不敢碰她,怕弄傷她。
醫(yī)生說她傷的很重,身上有多處地方軟組織挫傷,最嚴重的是頭部,好像是摔到了,額頭流了很多血,這都不是致命的,致命的是她肩膀上還有槍傷。
那位置的槍傷打偏了,似乎是情急之下射在了肩膀上,也好在是打偏了,沒有打在心臟等重要部位上。
醫(yī)院搶救了一天一夜,才把她從鬼門關撈回來。
可即便如此,她又躺了幾天,還沒醒,醫(yī)生也不能保證說她什么時候能醒過來,一切要看她自己的身體恢復情況。
譚北到的時候,賀川在病房門口坐著,一臉頹廢,下巴的胡子都冒了出來,有幾分狼狽。
“程回怎么樣?“
賀川沒說話,他眼神沒有焦距盯著某個角落看。
譚北看了眼病房里面的程回,她身上插著管子,還在昏迷,看這情況,大概沒好到哪里去,雖然把她找回來了,但是這個樣子,不容樂觀。
“你已經(jīng)盡力了,賀川?!?br/> 譚北憋了半天,就只能說這么一句話。
賀川沒什么反應,似乎沒聽見。
譚北也蹲了下來,拍了拍他肩膀,沒再說什么。
過了會,賀川自言自語了一句:“是我太天真,以為葉定不敢亂來,我以為,都是我以為?!?br/> 譚北眼皮跳了下:“確定是葉定嗎?他為什么要對程回下手?這……“
這只是賀川的猜測,還沒有證據(jù)證明是葉定做的。
不過經(jīng)賀川這么一說,譚北想了想,也有這個可能。
譚北說:“如果真是葉定做的,那你是不是……“
“我要帶她回墉城?!百R川沒有回答,自言自語似的說道:“這次麻煩你送她回去,我還要辦點事?!?br/> “我送也沒問題,但是你要做什么?“
賀川忽然想抽煙,癮來了,但是這里是醫(yī)院,不能抽煙,他舔了舔后槽牙,說:“這你不用管,你幫我送她回墉城?!?br/> 看程回現(xiàn)在這樣,還不能出院,還得待上一段時間,她的情況不太好。
譚北答應了。
……
程回感覺自己做了一場噩夢,那夢很恐怖也很真實,真實到她真以為自己要死了。
她記得阿正和那個男人把她從小旅館里帶出來,連夜開車離開,也不知道開了多久,就把她從車里拉出來扔在樹林里,阿正還拿槍對著她,要解決她。
她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了,可是不想死在他手里,她看了眼周圍,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她找準時機就跑進了幽深的樹林里,她光著腳,也跑不遠,很快就被追上來了。
她被石頭絆倒,慌亂中搬起了一塊石頭,朝他們?nèi)恿诉^去,他們躲開,阿正走上來抓著她的頭發(fā),拿了塊石頭狠狠的往她頭上砸,她疼的差點昏過去,他們似乎注意到有人在跟自己,時間緊迫,他們再不跑也跑不掉,阿正就拿槍對準了她,開了一槍。
具體什么位置,太黑了,來不及看清楚,他們趕緊走了。
來的突然,程回倒在了血泊中。還是緩了好久,靠僅存的意識爬了出去,而剛好這片樹林外有條小路,時不時有人經(jīng)過。
她以為自己堅持不下去了,迷迷糊糊中居然有人經(jīng)過,注意到了躺在路邊的人,及時將她送去了醫(yī)院,之后發(fā)生了什么,她就不記得了,徹底昏了過去。
等她從那場噩夢中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在醫(yī)院里,而此時病房沒有其他人,她呆滯了很久,才找回意識,慢慢的反應過來自己是在醫(yī)院里。
身上都插著管子,她無法動彈,只能盯著天花板看,忽然感慨了一句,她還活著,活著真好。
她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被人拉了回來。
也不知道是誰救了她,她才撿回一條命。
就在她走神的時候,病房門開了,有人走了進來。是護士,護士看到她醒了,立刻問她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的,事實上她渾身都不舒服。
護士說:“小姐,你先不要動,我去喊你家里人過來,他去醫(yī)生那了,我現(xiàn)在去喊,你等會。“
家里人?
她怔住了,難道說程父和程究都知道她出事了?
也在這個時候,有人走了進來,腳步急匆匆的,很慌亂。
是賀川。
程回以為自己看錯了,沒想到是賀川,她使勁眨了眨眼睛,眼眶泛酸,沒控制住就開始掉眼淚。
賀川彎腰靠近她,想碰她又不敢碰,怕弄到她身上的傷,他喉嚨發(fā)熱,說不出話來,輕輕的在她額頭上吻著,很久很久,讓她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程回緩慢閉上眼睛。眼淚就掉了出來,心里堵得慌,很難受。
賀川眼神溫柔,有種失而復得的心情在,緩慢找回自己的聲音,低聲說:“沒事了,你沒事了,乖回回,別害怕,我在?!?br/> 這句'我在'勝過千言萬語。
程回心情復雜,眼淚不受控制,一個勁流,她感覺更像是夢了,不然怎么這么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