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石安怎么問他,他都沒什么表情,實在沒辦法了,才淡淡說了句:“沒事?!?br/> 這哪里像是沒事的模樣,就是有事。
“你別把我當(dāng)傻子呀,阿巖,你的心事都擺在你臉上了,我都看出來了?!?br/> 石安拿起酒杯晃了晃,鮮紅色的液體掛在杯壁上,只有好的紅酒才會掛壁,那顏色很純,石安很喜歡這個牌子的紅酒,特地拿出來跟葉巖分享。
但是葉巖沒有心思喝什么酒,他的注意力都不在她這。
石安看得出來。
“阿巖,你有不高興的事都可以跟我說的,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你放心。“
葉巖忽地看著她,一動不動的,看了挺久的,石安也大大方方的給他看,甚至挺高興他愿意這樣看著自己。
這總比被他忽視不理不睬來的好。
想起之前葉定對自己的態(tài)度,石安還是挺心酸的,畢竟是自己親生經(jīng)歷的,都是真實存在過的,而那段時間也是她最難受的時候了。
現(xiàn)在的葉巖跟之前一比,好太多了。
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雖然她想要的更多。
她想要葉巖不管是眼里還是心里都只有自己,對她一心一意,她覺得自己的確是挺貪心的,可那又如何,反正只要她想要的,她最后都能得到。
不管是什么東西,包括葉巖。
石安托腮望著他:“你看什么?干嘛一直盯著我看?“
葉巖回過神,說:“沒有?!?br/> “沒有是什么?我知道你話少,但是不要每次回答我都是沒事,沒有,這些話我都聽累了。阿巖,你是不是不會說話了?“
葉巖這下不說話了,他徹底沉默了,他也不看石安了,放下手里的餐具就站了起來要走的樣子。
石安立刻跟了上去,她著急詢問道:“阿巖,怎么了?“
葉巖停下來,說:“忽然想起有點事出去會,你不用管我,你先吃吧?!?br/> “不是,你還有什么事?要去哪里?我陪你去吧?!?br/> “不用,不方便帶你?!叭~巖說,“公司的事而已,處理完我就回來。“
葉巖二話不說就走了,說不帶她就不帶她。
石安覺得他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是他不肯說,她想了會,就打電話問葉定了。
“葉叔叔,晚上好,我是石安,我有點事想問您。“
“……“
……
石安最近發(fā)生了什么事都喜歡打電話問葉定,因為葉定大多數(shù)時候都能安慰她,讓她放寬心,別想太多,一般都是公司的事而已。
葉巖剛上手,還有很多不了解的事情,處理起來的確是比較棘手和麻煩的,葉定說他這段時間可能比較累,等適應(yīng)了就好了。他讓石安多陪陪葉巖,多跟葉巖說說話。
石安聽明白了,就按照葉定所說的,花點時間多陪陪葉巖,多安慰安慰他。
葉巖從石安這離開后,去了酒吧,他去酒吧買醉去了。
他的腦子一片混亂,又疼又煩,他根本沒法子冷靜下來,只要閉上眼睛就能想到程回被欺負的視頻,他覺得是自己的原因才讓程回遭受那些非人的待遇。
而罪魁禍?zhǔn)走€好端端活著,心安理得過著好日子。
他也是。
他也是那個罪魁禍?zhǔn)祝埠枚硕诉^著好日子。
而程回卻已經(jīng)死了,她死之前還經(jīng)歷了那些事。
葉巖的良心每日每夜都受到譴責(zé),他很不安,無法接受這件事。
到現(xiàn)在他都找不到程回的尸體。
就連給她安葬也沒有辦法做到。
他恨,連著自己一塊恨。
這些感情遲早有一天將他吞噬得一干二凈。
他喝了很多酒,獨自一個人,身上透著頹廢的氣息。
說起來,他以前不喝酒的,畢竟是醫(yī)生,喝酒會影響工作,而這段時間他很喜歡喝酒,而且喝的還不少,似乎喝醉了,就能短暫麻痹自己的神經(jīng)和意識。他就能暫時逃避。
然而宿醉醒來他還是要面對現(xiàn)實,這也是他逃避不來的。
石安也好,程回也好,包括他目前的情況來說,他都沒法逃避的一干二凈,尤其現(xiàn)在程回死了,他還不能幫她要個說法。
而石安對他很上心,很喜歡他,對他也還好,極盡溫柔,可是他就是提不起一丁點的興致。
在他內(nèi)心深處,他根本就不愛石安,他只是把石安當(dāng)成了責(zé)任和義務(wù),因為不愛,所以沒辦法照顧到她的感受。
石安對他越是溫柔,他心里越是空洞,一邊控制自己不要沉陷,一邊又無法抗拒石安的好,他覺得自己就是矛盾體,也解不開自己的心結(jié)。
葉定要他接觸到的這單生意,他知道不簡單,肯定是那些見不得光的生意,實際真的接觸到了他發(fā)現(xiàn),這里面的坑比他想的還要深,他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活著掌握這些證據(jù)。
就算他掌握了相關(guān)葉定犯罪的證據(jù),那他最后可以把這份證據(jù)交給誰,誰才有能力扳倒葉定?他忽然就很迷茫,沒了信心。
他忽然就想到一個人,那個人就是賀川。
但是賀川現(xiàn)在跟葉定狼狽為奸,他的女朋友死了,他還能跟葉定和平來往還一起合作做生意?
葉巖覺得好笑,他忍不住自嘲一笑,意識到他很有可能真的什么都辦不到。
也斗不過葉定。
葉巖喝醉了,直接趴在吧臺上不省人事,他還做了一個夢,又夢到了妹妹,妹妹看到他滿臉愁容很不開心的模樣,問他怎么了。
他看著妹妹,知道這是夢,寧愿這輩子都不要醒來好了,他不想出去了,就想留下來看著她,她在就好了。
但是妹妹很快不見了,他又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程回笑著喊他葉醫(yī)生,聲音清脆,恍如初見那會。
他是葉醫(yī)生,曾經(jīng)救過程回的葉醫(yī)生,可到頭來也是他害死了程回。
他是害死程回的兇手,還有什么臉面去見她。
葉巖醒了,回到現(xiàn)實里,宿醉后頭痛欲裂,他撐著手臂坐了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陌生的地方,環(huán)顧了一圈看下來,似乎是在女人的房間里。
這不是石安的房間。
很快有人走了進來,是個女人,華裔面孔,膚色有些黑,抽著煙,濃妝艷抹的,看著他,說:“醒了?“
“你是哪位,我在哪里?“他問了句。
女人說:“在我的酒吧里,昨晚你喝多了,不省人事,問你住哪里,你也不記得了,我看你長得還可以,就讓你在我房間里過夜了?!?br/> 葉巖沒想到自己醉那么厲害,擰著眉頭,看了她好一會兒,說:“是么?“
“那當(dāng)然?!芭俗谏嘲l(fā)上,說:“放心,我不是那種女人,只不過看你長得還可以,覺得不像是什么登徒子,就讓你睡在我房間里了。“
“……“
葉巖沒話可說,他清醒了點,摸了摸口袋,拿出錢夾子,嫻熟抽出錢夾里的現(xiàn)金放在桌上,說:“多謝了,這算是酒錢還有你留我過夜的費用?!?br/> 女人翹著二郎腿,緩緩?fù)铝丝跓熿F,說:“酒錢是夠了,過夜的錢可不止。我的房間可不是誰都能睡的,你就拿這點錢打發(fā)我?“
他們倆交談從頭到尾都是英文,即便她長著一張華裔面孔,華裔并不是華人。
而葉巖是長了一副華人面孔的,說:“你還要多少錢?“
女人說:“不多,十萬美金。“
“美金?“葉巖覺得好笑,沒有任何惡意,只是單純覺得好笑而已。
“有那么好笑么?“
“不是,是我的問題。“葉巖說,“我沒那么多錢,不能打個折?“
“打折?葉定的兒子居然沒錢?不可能吧?!芭苏f這話的時候換成了中文,咬字很清晰,還挺標(biāo)準(zhǔn)的。
葉巖擰了下眉,說:“你是哪里人?“
“我?小葉總就別關(guān)心我是哪里人了,這又不重要。主要是難得遇到小葉總,我怎么說也要好好賺一筆,昨晚你可是又吐又說夢話的,還一直喊一個人的名字。還好我懂中文,要不然還真是聽不懂了?!?br/> 葉巖沒說話了,沉著眼眸盯著她看。
她也不怕被看,大大方方的,讓葉巖看個夠。
她是認識他,也知道他的身份的,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昨晚才把他留下來。
可葉巖不認識她。
“小葉總,怎么不說話了?“
葉巖說:“你認識我,既然知道我是誰,敢跟我要這么多錢?!啊斑€不是因為你是小葉總,我才敢跟你要這么多錢,你房間也睡了,酒也喝了,我照顧了你一晚上,小費不能少吧?“
葉巖擰著眉頭望著她。說:“你這個價格并不合理?!?br/> “那就再商量商量,不如這樣,等會一塊吃個早餐,慢慢聊,我想小葉總會和我達成一致的?!?br/> ……
石安一整晚都睡不著,一直在等葉巖,但是他一晚上都沒消息。
石安不放心,叫了人去找,沒找到,她就跑去他的住處守株待兔,果不其然,他回來了,當(dāng)她看到葉巖沒事回來。這才放下心來,忍不住問他到底去哪里了,為什么手機也關(guān)機了,還聯(lián)系不上。
葉巖身上很大的酒味,被石安聞到了,女人的鼻子都很敏銳,她甚至還看到了葉巖脖子上有紅印子,像是故意留給她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