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燦從門口走進(jìn)來時,云寰賭坊中已經(jīng)擠滿了人。
如今日頭尚未過半,往日的這個時候,大多數(shù)賭徒還在貪戀溫暖的被窩,生意應(yīng)該極為冷清才是,但如今卻比深夜最熱鬧的時候還要熱鬧,聞訊而來的賭徒們將云寰賭坊圍的水泄不通,連入口的過道上都站滿了人。
何燦陰著臉看著自家賭坊的熱鬧景象,前方幾個黑龍幫的小弟吃力的幫他開著道,當(dāng)他走進(jìn)賭坊,看到人群后堆積如山的黃金時,他猛然瞪大了眼。
只見金燦燦的黃金摞成一堆,隱約可見四個桌角露在空氣中,除此之外,不管是桌子下還是桌子上,都擺滿了黃金,大部分都是整齊的金錠,也有零碎的金葉子和碎金摻雜其中。
何燦看了眼緊隨身后的劉秀一,又看向守在金堆邊上的幾個荷官,開口說道:“這是將庫房都搬干凈了?”
一個荷官小心的答道:“除了白銀沒拿出來外,庫房的黃金都在這了?!?br/> “全輸了?”
何燦再次問道。
一群人不敢說話,整個賭坊頓時靜謐下來,變得落針可聞。
何燦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二樓。
此時,王沖和丁二虎聽到動靜,也從房間中走了出來。
丁二虎嘴角滿是苦澀,尤其是看到何燦陰沉的臉龐后,整個人都抖了起來。這件事后續(xù)無論如何,終究是在他管轄云鬟賭坊的時候出的事,他有無法甩脫的責(zé)任。
尤其是他還手賤,最后搖了個豹子給王沖……
王沖倒是好整以暇的倚靠在欄桿上,滿是玩味的看著樓下金燦燦的黃金。
如山的黃金堆積在一起,是絕大部分人一輩子都無法看到的美景。
就像外圍的那些賭徒,一個個滿臉漲紅的看著中央的黃金山,比自己贏錢的時候還要興奮。
何燦的目光掃視一圈,最后落在王沖身上,他踩著樓梯一步步向上前行,每落一步,王沖的臉色就蒼白一分,等到何燦走到王沖身邊時,王沖的臉色已經(jīng)蒼白如雪。
不過王沖仍是微笑望向站在面前的何燦,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fā)生一樣。
何燦在打量王沖,王沖同樣在觀察何燦。
和袁正一不同,何燦身上沒有一點蒼老的姿態(tài),反而渾身氣血昂揚,人還未至身前,就有一股煞氣撲面而來,令人不自覺心中驚懼難寧。
他雙臂粗而長,垂落過膝,看上去就和猿猴一般無二。
難怪叫通臂猿何燦。
王沖咽下涌進(jìn)喉嚨的淤血,咧嘴開口:“袁清明見過何前輩?!?br/> 他彎腰一拜,露出白皙的牙齒,只是齒間肉眼可見道道血絲,空中更是有血腥味蔓延。
何燦笑容有些猙獰,他冷哼道:“沒想到袁正一那個慫包竟然生出你這么個膽大的兒子,更沒想到你第一次見我,就給我送了如此一份大禮。”
王沖低著頭,沉默了一會才緩緩說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晚輩也不想如此?!?br/> 面對何燦,王沖終于感覺到了死亡危險,再無最開始面對丁二虎時的從容,
何燦的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倍感壓力,若是出手,殺死他就像捏死只螞蟻一樣簡單。不得已,他只好說出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好讓何燦投鼠忌器。
反正,他又不是想要永遠(yuǎn)占據(jù)這座云寰賭坊。
如同王沖想的一樣,何燦聞言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一滯,怒意微斂,不過仍是不客氣的呵斥道:“站在這里給人當(dāng)猴看?進(jìn)來吧。”
何燦率先走進(jìn)一間屋子,王沖和丁二虎緊隨其后。丁二虎走在最后面,進(jìn)入房間的瞬間就將房門關(guān)了起來,隔絕了一眾想要看好戲的目光。
三人分賓客落座,丁二虎討好的給何燦倒了杯清茶。
何燦沒好氣的瞪了丁二虎一眼,毫無不客氣地拿起茶杯一口喝完,然后看向王沖,皺眉說道:“這六萬兩黃金如何都不可能給你,這里面不僅有黑龍幫的錢,也有其他大人暫時放在這里當(dāng)做流通資金的錢。賭坊需要上下打點,每年也要分潤利益。這點你要知道?!?br/> 王沖不置可否,只是說道:“我只有一個要求,若是何前輩能夠答應(yīng),我一兩金子都不要。”
“哦?”
何燦面露異色,難得的沉默起來。
他原本以為是幫主祁無邪或是清江縣其他大人物借機(jī)敲打,想從他這里吞下一筆黃金,原本都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和王沖磨磨嘴皮子,然后勉為其難的讓王沖拿走一萬兩。
沒想到王沖竟不是沖著黃金來的。
不過如此一來,何燦并沒有輕松,反而心中越發(fā)打起鼓來。
何燦想了一會,沒有點頭,而是反問道:“說說你的要求?!?br/> 一旁,丁二虎緊張的坐在何燦身邊,祈求王沖的要求不要太過分,若是如此,到時候他受到的懲罰也能輕上幾分。
“也不是什么過分的要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