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總是心神不寧,幾次打坐法力都忽然停滯,不得不從入定中醒來?!?br/> 幽靜的小院中,邱無機和周城輔隔著一張小石桌對立而坐,石桌上擺了一副棋盤,還有兩杯清茶。
這位自道庭下方而來的外門弟子眉毛擠成了一條線,拿著手上的棋子久久無法落下。
他呼出一口濁氣,心思已不在棋盤之上。
周城輔老神在在的拿起清茶抿了一口,問道:“道長可是察覺到了什么?”
邱無機搖了搖頭,眉頭更緊了幾分。
“就是察覺不到才會感到奇怪。我來到清江縣一甲子,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好像有天大的事即將發(fā)生一般。”
周城輔見邱無機愁容盡顯,不由勸解道:“道長何必杞人憂天,或許是大喜事也不無可能?說不定道庭的御令就要到來,召您回去呢?”
周城輔和邱無機相交近二十年,知道這位道長的夙愿,無非是被道庭召回,成為道庭的正式弟子。
“當(dāng)初我從道庭被委派至此,師長曾經(jīng)告訴過我,鎮(zhèn)守此地十年后便能回歸門庭,成為正式弟子?!?br/> 邱無機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眼中浮現(xiàn)往昔的追憶,“不想,這一等就是一甲子。我來到清江縣就是筑基初期,當(dāng)時風(fēng)華正茂,好不風(fēng)光。誰知一甲子蹉跎,清江縣都出現(xiàn)好幾位筑基初期的修士了,我還只有筑基中期。筑基壽數(shù)一百二十年,如今我都快一百歲了,道庭就算此刻召我回去,我也沒臉面去做道庭的弟子?!?br/> “修行一事,本就是越往上越難??h里那幾位筑基初期的老家伙,不也同樣是幾十年不得存進嗎?道長若是回歸道庭,得了妙法靈丹,二十年時間足夠更進一步了。”
邱無機沉默不言,他將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罐,嘆氣道:“哪有那么容易。我的資質(zhì)我自己知道,要是我真出色,當(dāng)初直接就能拜入內(nèi)門,也就就不會接這試煉任務(wù),到這清江縣來了?!?br/> 他緬懷了片刻,臉上的愁容散去幾分,隨即看向周城輔,“那你呢,打算什么時候回乾都?!?br/> 他是道庭弟子,地位極高,加上不被召回長期郁郁,雖然和周城輔住在一塊近二十年,但他都處于閉關(guān)當(dāng)中,罕有和周城輔見面的時候,也只有近兩年,才稍微親近了一些。
對于周城輔,他只知道來自乾都,其他一無所知。
周城輔沉默了,良久后,他才緩緩道:“不回去了。乾都現(xiàn)在也不平靜?!?br/> “哦?能和我說說嗎?”
邱無機眼中浮現(xiàn)一絲好奇,乾都是大乾的國都,僅是一座都城,人口就已經(jīng)超過億數(shù)。乾都的修煉氛圍和靈氣濃郁程度,都比小小的清江縣要高。乾都的繁華程度,更是超出清江縣不知多少倍。
就如同增進筑基期修為的丹藥,在乾都可以輕而易舉的買到,在清江縣即使花上百倍的價格也得不到。
更妄論其它的修煉資源了。
他是因為有道庭御令,不得擅離職守,因而只能困居一隅。周城輔舍棄乾都來到清江縣,邱無機是如何也想不通的。
周城輔臉上露出猶豫的神情,想了想,這里天高皇帝遠,即便說了,應(yīng)該也無事,就和周城輔慢慢說了起來。
原來五十年前,乾都皇庭當(dāng)中忽然出現(xiàn)了兩個皇帝,這兩個皇帝同時出現(xiàn)在朝堂之中,互相指責(zé)對方是假皇帝。
兩個皇帝不僅長得一模一樣,連修為氣息都完全相同,哪怕是元嬰境的國師都無法辨別真假。
不得已,只能將平日里與皇帝親近的妃子叫了過來,嘗試辨別。
然而妃子們雖然和皇帝朝夕相處,但面對兩個宛如復(fù)制般的皇帝,又如何能夠分別的出來?
俱是蒼白無言。
正當(dāng)整個朝堂面面相覷之時,其中一個皇帝卻忽然發(fā)出一聲慘叫,全身長出如同妖怪般的鱗甲。
……
“后來呢?”
邱無機聽得津津有味,不由催促道。
“還能如何?國師令人將那妖怪押入大牢,此事就不了了之了?!?br/> “沒有當(dāng)堂誅殺?”
邱無機眼睛一瞇,不無意外的問道。
“這妖怪來的奇怪,幻化之時就連國師也看不出底細,但之后卻自動顯化妖體,露出原型,這和妖怪之前的表現(xiàn)判若兩人。我想當(dāng)時國師也覺得其中會有貓膩吧?”
周城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悠悠,不知想些什么。
“有傳言稱,妖怪在進入大牢之后就被誅殺,只留下一身鱗甲。你信嗎?”
周城輔問邱無機。
邱無機搖了搖頭,反問道,“他才是真皇帝?而且他還沒有死吧?”
周城輔將杯中的清茶一口飲盡,模棱兩可的說道:“是真是假我不清楚,不過現(xiàn)在坐在那個位置上的皇帝干了不少荒唐事倒是真的。我被父親調(diào)到清江縣,其一是因為我資質(zhì)差,呆在乾都也是混不出什么名堂,不如來清江縣當(dāng)個地頭蛇。其二則是為了避禍,我父親雖是朝堂高官,但面對乾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