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藍色的天空還殘留著昨夜的烏云,天地交接之間的縫隙處,就已經(jīng)升起了一抹橘黃色的太陽,晨光佯裝著溫暖,肆意擁抱著匆匆趕路的行人,可行人卻越發(fā)的抱緊了雙臂。
“浦和,我、我好冷,要不我們稍做休息再繼續(xù)趕路吧?”舒清瓷烏紫著唇,環(huán)抱著胳膊的雙手微微哆嗦著,昨夜她從舒家逃跑時,出來的過于匆忙,什么也沒帶上。
而且,作為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她從來沒有天黑時分還在外面匆忙行走過,這一夜的冷風吹透了她身子,她此刻實在是堅持不住了。
她看著貢浦和,眼里帶著幾分哀求。
她深知若是沒有她的拖累,貢浦和只怕是早就出了城門了,可……
可她已經(jīng)用盡全力了。
貢浦和一直迎著初升的太陽走在前面,他的身影被拉長,細細的一條恰好打在了舒清瓷的身上,顯的有些涼薄。
他聽到身后人弱弱的哀求,一雙眉不悅的皺了起來。
舒家財大氣粗,更是仗著老祖宗的人脈和京城之中各大官員私交甚好,這次要不是舒府的二小姐出的價實在誘人,他是絕跡不會上趕著招惹這樣的人家。
可如今他不僅惹惱了舒家老爺,還偷摸著將舒家大小姐給哄騙出了京城,現(xiàn)在天都亮了,只怕過不了一時半會,舒家下人就會發(fā)現(xiàn)舒清瓷不見了。
他這一路緊趕著路,就是怕再次被舒家的人抓住,可他有一點卻是估算錯了。
他身后的大小姐哪里是個能趕路的人,每每走上一段便是累的雙眼含淚,眼神戚戚,他要不是看這舒清瓷還能賣幾個錢,早給她丟到半路上了。
好大一會兒,他才停下腳步轉(zhuǎn)過了身子,一張臉背著初升的太陽,打上了一片陰影。
“你爹是個什么人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他要是發(fā)現(xiàn)你不見了,肯定會派人來追,你若是想被抓回去,那就只管休息好了?!彼欀迹灰莻€明眼人都會看得出他臉上的不悅。
“浦和……”
舒清瓷一愣,隨即眼眶一紅。
她從未吃過這樣的苦他應(yīng)該是知道的呀,他怎么還會說出這樣賭氣的話。
這要是換成之前,他肯定會先一步看出她此時的不適,早早的就提出讓她休息了,可今日,他怎么就判若兩人了。
她疑惑不解,心里也隨之堵的慌,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從舒家逃了出來,那便是從此都回不去了,日后如何生活、又能去哪里她都得聽他的,這要是、這要是他……
〔小姐,那貢浦和分明就是二小姐找來害你的呀!
小姐,那貢浦和在入京城之前,早有妻室了,你可不能糊涂呀!〕
舒清瓷臉色突然一白,她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想到了之前葉晗月叮囑她的那些話,她是不信的,可、可看著貢浦和判若兩人、對她極為不耐煩的態(tài)度,她莫名的覺得自己昨夜的行為有些沖動,這要是萬一……
“清瓷,你在想什么呢?”貢浦和見舒清瓷臉色有些不對,心中立馬反應(yīng)出可能是他方才的態(tài)度讓她生疑了,人都已經(jīng)被他騙到這了,要是在這城樓下露了餡,那他之前可就白忙活了。
他臉色一轉(zhuǎn),變出了一副歉意十足的神情,上前摟住了舒清瓷。
“方才我也是心急才說出那樣涼薄的話來,你也別往心里去,你也知曉,我這幾日可是沒少被你們舒家的人羞辱,這番若是再被抓回去,怕是沒命再活著出舒家了?!?br/> 他嘆了口氣,神情落寞,如同看開了塵世一般,“唉!罷了,若是再被舒家人抓回去,那也是你我的緣分注定了今日會盡,人算不如天算,聽天由命吧。”
舒清瓷呆愣愣的看著貢浦和,直到他說完她才猛然回過神來。她一邊心里暗暗自責自己方才對貢浦和的那通懷疑,一邊緊了緊雙手,環(huán)抱住了貢浦和的身子,將凍的冰涼的臉埋在了他的懷里。
感受著貢浦和懷中的溫度,舒清瓷釋然一笑,笑自己方才意志的不堅定,以及笑自己怎么就會這般依賴面前的人。
“浦和,你放心,若是我爹爹再將你抓回去,我不會再叫你獨自面對的?!?br/> 她緊了緊雙臂,輕輕閉上了眼睛。
天邊的光越來越亮,原本還只是冒出個頭的太陽,此時已經(jīng)整個的從地平線中掙扎了出來。
舒清瓷聽了貢浦和的話,心里也不再多想,稍坐了一刻,就主動提出趕路。
貢浦和自然求之不得,兩人一前一后,匆匆朝著遠離京城的方向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