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下午,日光猛烈。
城下旅店,軍機之所,氣氛劍拔弩張,相互對峙。
保利努斯和布魯斯并肩而立,不約而同地注視門口,不約而同地沉默。
大門正敞開,俊秀的男子站在陽光之中,銀發(fā)黑眸,笑容淡淡。
而在他身后,護衛(wèi)武士目光灼灼,手中豎起藍底的部旗,迎風作響。
兩人的視線有些尖銳,男人卻絲毫不為所動,拍了拍灰色的長袍,嘴角帶著笑意,拱手行禮。
“我是艾西尼女王布狄卡的帳下使者,尼奧斯。”他朗聲而道,聲音清潤溫和。
“使者?”布魯斯扯了下嘴角,有些譏諷。
保利努斯則打量著他的身后,陷入詭異的沉默。
“正是,我奉女王大人的命令,特來恭迎帝國大將的到來?!?br/> 尼奧斯彬彬有禮地鞠躬:“布魯斯大人果然如他人所說一致,是一個絕世的人物呢?!?br/> 布魯斯眼中閃過喜色,下巴微微揚起:“哦,一個小部落的使者,竟然聽過我的名字,你聽誰說的?”
尼奧斯笑而不語,瞥了一眼保利努斯:“總督大人,好久不見啊?!?br/> 布魯斯眼神一凝,帶著幾分驚疑看向身旁的男人。
“我沒和他說過?!北@估淙坏?。
尼奧斯露出恍然地表情,趕緊低下頭:“啊,當然,畢竟我只是一個泛泛之輩,一些傳聞也不過從酒館商人中所聽?!?br/> 布魯斯不再理會,大手一揮,轉(zhuǎn)移話題:“那么,你說你是使者?”
“是?!?br/> “既然是使者,那么就是來談判的?”
布魯斯表情嚴肅:“為什么又要綁架皇帝?”
談判......
保利努斯直視銀發(fā)的男人。
想起數(shù)月之前,自己也是在這座城市和這個人談判,只不過當時這家伙拿了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尼奧斯無視了保利努斯的目光,直接看向布魯斯,點頭:“皇帝被劫一事,我并不知情,只是在途中見到艾泊斯的武士正在疾馳,于是命部下出手?!?br/> “艾泊斯?”布魯斯有些耳熟。
“特里諾文特部落的首領,之前在現(xiàn)場掉落的部旗就是那個部落的。”保利努斯說。
布魯斯恍然大悟,點頭,攤手:“你繼續(xù)說?!?br/> “我們擊退了他們的騎隊,在馬車中發(fā)現(xiàn)了一人,衣著華貴,頭戴金冠,自稱是羅馬的皇帝?!?br/> 尼奧斯頓了一下:“于是我們不敢怠慢,快馬加鞭,護送皇帝回到城中?!?br/> “那么,皇帝陛下呢?”布魯斯質(zhì)問。
“皇帝現(xiàn)在很安全,”
尼奧斯微笑:“不過,還請我們雙方談判完畢,我再領二人去見。”
“你在跟我開玩笑!”
布魯斯拍桌,暴怒:“你既然知道皇帝被劫,那么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就是你綁架的皇帝!”
“我能感覺到布魯斯大人的敵意?!?br/> 尼奧斯溫雅地淺笑:“但關于這件事,還請聽我解釋一番再做決定?!?br/> “解釋?”布魯斯冷笑。
“對。”
尼奧斯若有若無地瞟了一眼保利努斯,淡淡道:“畢竟所有人都不希望,皇帝受到不必要的傷害。”
“你在威脅我!”布魯斯咬牙切齒。
“既然大人們這樣想的話......”
尼奧斯看看二人,“嘖”了一聲,點頭:“沒錯,我就是在威脅二位大人?!?br/> 布魯斯瞬間愣住,胸口劇烈起伏,呼吸聲粗重。
保利努斯看了眼尼奧斯,又看了眼布魯斯,欲言又止。
布魯斯和保利努斯對視一眼。
保利努斯輕輕搖頭,示意不要聽。
尼奧斯又補了一句:“我相信在這種關鍵的時刻,二位大人會做出正確的選擇?!?br/> 保利努斯又看了眼布魯斯,堅定地搖頭。
布魯斯猶豫片刻,點頭,轉(zhuǎn)身:“你進來說吧?!?br/> 保利努斯差點忍不住捂臉。
尼奧斯微笑:“多謝?!?br/> ......
會客大廳內(nèi),三人環(huán)桌而坐。
“自羅馬與艾西尼建交以來,先王和女王便恪守盟約,朝貢與納稅未曾斷絕,便是先王逝世,女王也沒有撕毀盟約的打算?!?br/> 尼奧斯坦然地坐在長椅上,輕聲說:“只是可惜總督大人遠征威爾士,致使行省中叛逆叢生?!?br/> 話頭突然扯上保利努斯。
他迷茫地抬起頭,表情凝重起來。
“叛逆,你說誰叛逆!”布魯斯打斷。
尼奧斯醞釀了片刻:“不列顛尼亞行省財政官加圖斯,趁總督大人遠征之時,駐軍空虛,便勾結(jié)其他部落,私自擁兵,大肆鎮(zhèn)壓斂財。
女王大人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企圖反抗,從而導致了悲劇發(fā)生。”
布魯斯臉色陰晴不定,沉默了很久,扭頭:“他說的是真的?”
保利努斯眉頭皺起,下意識張了張嘴,卻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解釋。
如果自己為加圖斯辯解,當然可以徹底駁斥尼奧斯的一番話語,確定布狄卡叛亂的真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