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放下手機,王德耀狠狠的操起桌上的一個筆筒砸在地上,青瓷的筆筒頓時被摔的四分五裂,嘩啦啦碎了一地。
“王總?”聽到里面的聲響,門被打了開來,秘書進來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又小心的看了看王德耀,接著便進來清理。
他很快便將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凈,正要出去,忽然被王德耀喊住了:“去叫阿海和老七過來。”
“好的王總。”
不一會兒,房門便被再次打開了。一個留著絡腮胡髯,身材矮壯的身影當先走了進來:“耀爺,啥事兒?”
在他的身后,是個身材瘦削的是的中年人,正是朱七,見到王德耀拱了拱手:“王總?!?br/> “阿海,和你說了多少遍了,我們現(xiàn)在是生意人!要叫王總!”王德耀先是沖著那絡腮胡哼了一聲,然后又沖兩人揮了揮手:“都坐?!?br/> “沈老三那兒變卦了!”招呼兩人坐下,王德耀面色陰郁的說道。
“怎么了?”絡腮胡聽聞面色也是一變,迫不及待問道。這個看似粗豪的漢子名叫胡海,是王德耀的心腹之一。
“他剛才來了電話,要撤回工廠的股份,我怎么勸都沒用?!?br/> “會不會是三少嫌之前的份子太少,以退為進?”朱七坐直了身子,皺眉道。
“不是,我也試探了,看他這次的退股的意思很堅決,據(jù)說是老爺子發(fā)了話。”王德耀搖頭,從兜里掏出一包煙,點了一支,長吸一口道:“約他去倚翠樓,他也拒絕了,看樣子是真的要和我們做切割了……”
“tmd……拿了兄弟們這么多錢,他拉上褲子就不認?”胡海一拍大腿,怒道。
“他就是不認,你還能給他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王德耀瞥了他一眼,吐出一口煙圈。
“這……”胡海面孔漲的通紅,猶豫了一下恨恨道:“只要耀爺開口……”
“行了行了……以沈家在臨州、在江東省的地位,你要真動了他,我們怕是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王德耀煩悶的揮了揮手,接著又扭頭看向朱七:“老七,你心眼多,你說說?!?br/> “如果是沈畢成發(fā)話,那確實麻煩……”朱七斟酌著道:“會不會……是沈家發(fā)現(xiàn)我們在廠里……”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只是做了個隱晦的手勢。
王德耀吸著煙,也不答話,默然良久,還是搖了搖頭:“應該不會,沈家雖然財雄勢大,但是廠子里的核心兄弟都是跟了我?guī)啄甑睦闲值埽玫墓と硕际菃“腿?,吃住在廠子里,許進不許出,消息傳不出去……”
“如果是這樣……那還好,會不會是最近排污的事情,鬧的厲害,驚動了沈畢成那里……”朱七想了想,說道。
“我想,這可能最大……”王德耀琢磨了一下,略帶后悔的道:“早知他們?nèi)绱藧巯в鹈覀兙屯艘徊?,多花點錢……”
一旁的胡海恨恨罵了一句:“md……這些名門望族,一個個都是做了表子又要立牌坊的東西。要賺錢又怕臟了自己的手……”
“事已至此,多余的話就不必說了……”王德耀此時也已經(jīng)從最初的情緒中穩(wěn)定了下來:“雖然和我們做了切割,但以沈家的地位,這種事情想來也沒必要給我們添堵,最多就是不聞不問,況且之前的事,真鬧大了,他們自己面上也不好看……”
“如果是這樣,倒也未必就很糟糕?!敝炱咝÷暤溃骸胺凑覀兓⑵ひ步璧搅?,即便三少撤了股,但之前,畢竟是打了招呼的。各方面也未必清楚這里的細節(jié),多少也還得給點面子,就是我們自己也得把這些關系維護好了……”
“老七你說的沒錯,只是,這樣一來,如果有什么大事,沈家可不會為我們出頭了?!蓖醯乱肓讼耄瑢⑹种械南銦熢跓煾桌飶椓藦棧骸爸笞屝值軅兌际諗恐c,那些污水處理設備也都用起來,雖然花費高了點,但現(xiàn)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把那些泥腿子安撫下去……”
“對了,那幾個公益組織的人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還在醫(yī)院里住著,最近沒什么新的動作?!敝炱叩溃骸澳菗乃齻凈[?”
“耀爺,不如我這里找?guī)讉€兄弟……”胡海插嘴道,并且做了個割喉的手勢。
“不要老想著打打殺殺的,我們現(xiàn)在是生意人……生意人么,要用生意人的方式處理?!蓖醯乱焓职礈缌藷燁^:“不過……這事兒是得趕快壓下去,既然沈家這頭有變,那么……算是便宜那些人了。”
“老七,你……不,你不要親自去,你找打行的人出面,他們做多了這類事,給他們錢,讓他們?nèi)[平?!蓖醯乱ゎ^看向朱七:“我的意思,你明白么?”
“明白,我會辦好的,那些人之后肯定不會再出來添堵。”
“很好,現(xiàn)在貨這么好賣,只要安安穩(wěn)穩(wěn)做個兩年,兄弟們各個都能有個富貴,你們都跟了我多年,也知道我王德耀從來都不是什么小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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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和三十六年西歷2015年11月23日19:06東南大學附屬醫(yī)院
住院樓4樓409病房的房門被人推了開來,提著一袋水果的張敬一臉笑容的探頭張望了一下,確定了床上躺著的人后,便走了進來,拱手笑道:
“玉珠姐,好久不見?!?br/> 床上躺著的正是繆玉珠,比起那日汪婷初見她的樣子,她此時的臉上已經(jīng)多了幾分血色,整個狀態(tài)也好了不少,不過看著還是有幾分病容。
“鴻漸啊,坐?!币姷綇埦催^來,繆玉珠笑著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座椅。接著又抱怨道:“都和你說了別過來了,又沒什么大事兒?!?br/> “我這晚上也是閑的,聽說玉珠姐你住院了,就過來看看,也不費什么事兒。”張敬笑道,說著,他將手中的水果袋放在繆玉珠床頭:“帶了些冬棗和橙子過來,我自己嘗了,都挺甜的。”
然后他便看到繆玉珠苦著臉指了指旁邊,后知后覺的扭頭看去,只見病房的一側(cè)堆滿了大大小小的塑料袋,大多裝著各種吃食,足足堆了有一人高。
“嚯……玉珠姐你這東西不少啊……”張敬下意識的摸了摸腦袋。
“下午來了幾撥人……對了,吉慶坊的街坊們也過來看了,帶了一大堆東西給我,也不知道大家是怎么知道我住院了……”
說到這兒,繆玉珠的包子臉都要鼓了起來:“你們再這么喂下去……我一定會胖死的……”
“哈哈哈,玉珠姐你天生麗質(zhì),哪兒能呢……”
“對了鴻漸,你是怎么知道我住院的?是不是有誰告訴你們了???”繆玉珠有些好奇。
“其他人我不知道,我這算是意外。我有個發(fā)小在警局,擼串的時候無意中和我提起的?!睆埦吹?。
“對了,玉珠姐,還沒和你說,我現(xiàn)在不住吉慶坊了,新家搬到云山坊了?!?br/> “云山坊的生活環(huán)境要好得多了,”繆玉珠想了想道:“看來你現(xiàn)在發(fā)展的一定不錯?!?br/> “還行,現(xiàn)在也不在之前的單位做了,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br/> “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事了?!?br/> 兩人又聊了幾句,張敬見繆玉珠面有倦容,便起身告辭:“玉珠姐,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先走了,等你好些了再來看你,你早點休息?!?br/> 繆玉珠也不挽留,笑著向他點了點頭。
張敬走出房間,反手關上了病房門,沿著走廊徑直向電梯的方向走去。
對于繆玉珠這個人,他是頗有好感的,當然,這里的好感指的并非男女之情。一方面,他曾受過她的幫助。另一方面,對于繆玉珠的人品,他還是很有幾分敬意的。
雖然就張敬自己而言,其實是個較為自我的人,無論前世還是今世,他都不曾如繆玉珠那般熱心公益,努力的幫助他人,救助弱者。他也從不認為自己會成為那樣的人。
但是,這不意味著,他就不認可這樣的行為,只是因為,這太難了。
有慈悲心,行菩薩事。普度眾生這種事,從來不容易。
張敬覺得,對于這樣的人,既然遇到了,他便愿意力所能及的幫上一把,畢竟,他也樂于看到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還沒等他走出走廊,前方的電梯間便轉(zhuǎn)出了三個人,兩邊目光對上都是一愣,張敬的面色頓時變得有些玩味了起來。
“張先生,想不到在這里遇到了,真是……好巧?。 睂γ孀咴谇懊娴囊幻餮b筆挺的光頭男子面帶尷尬之色的拱手招呼道。就連他身旁的兩名同樣穿著黑色西裝的人,也有些繃不住原本冷硬的表情,向著張敬尬笑拱手。
“這不是虎哥嗎?”來者正是與張敬有過一“揍”之緣的嚴虎,就連嚴虎身邊的兩人,張敬看著也有些面善,應該也是當時一起被自己揍了的,只是,嚴虎這個光頭太過醒目,而其他的人,他連名字都沒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