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恒利
　　
　　1恒利
　　
　　賀萬年要來勸姚梵，如今反被姚梵帶進了溝里，思忖著，倘若姚梵被針對，那豈不是等于針對自己么
　　
　　姚梵見賀世成動搖，心中暗喜，繼續(xù)拽著賀萬年歪斜的思路亂跑“賀兄你可有辦法搞死這郭家么我怕這次惹毛了這個地頭蛇，回頭哪天我不注意就會被他算計，要是被這地頭蛇咬上一口，豈不惡心死你我二人了?！?br/>　　
　　賀萬年現(xiàn)在被姚梵的鄭重其事鬧的已經(jīng)糊涂了，心這難道真的不是一次爭風吃醋真的是郭家要給外來的海商一個下馬威
　　
　　可賀萬年畢竟老成，姚梵要把他鼓動起來卻不容易，遲疑半晌后，賀萬年字斟句酌的勸道“姚兄，既然你已經(jīng)使了銀子，想必以韋大人的官威，一定能要回人來，我看這后面，還是別折騰了，只要心提防著那郭家便是?！?br/>　　
　　姚梵知道，服別人的關(guān)鍵在于自己是否夠堅決，他搖搖頭“人無傷虎意，虎有吃人心。雖這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可要是結(jié)上了，就必須分個死活出來。這郭繼修我打聽了，是個強橫的主，他見我是新來乍到的，勢必不會與我干休。我要是妥協(xié)投降，下場或許就是一個死字?！?br/>　　
　　賀萬年見姚梵這樣，茫然坐了半晌，在他的當鋪生涯中，雖然也有過商場暗斗，可都是按照規(guī)矩的競爭，從來沒出格過，更沒和地的大家族發(fā)生過重大沖突，不管為了什么原因，一次都沒有。
　　
　　可是賀萬年細細思量郭繼修此人的名聲和以往傳聞，又想想姚梵的“透過表象看問題，透過現(xiàn)象看質(zhì)”。心里斟酌之后，他覺得姚梵的話確實有道理。
　　
　　“這是個選邊的問題”賀萬年心里一咯噔，當即飛快的拿定了主意。道“我與姚兄既然合作這樣大的買賣，理所當然同聲共氣。姚兄的在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咱們做生意雖然講究和氣生財，可也不能任著別人蹬鼻子上臉，如今咱們已然得罪了郭家，那今后確實是要防著他、惦著他、探著他?！?br/>　　
　　姚梵仔細琢磨賀萬年的話，心這中國的生意人，雖然都是滿口信義，可到底還是秉持實用主義的。而自己的服拉攏，也確實起到了作用，賀萬年的態(tài)度毫不曖昧，完全倒向了自己。
　　
　　“賀兄所言正合我意。你賀家在地的關(guān)系深，還請你通知族人，以后多留意著郭家，要是有機會，咱們就狠狠往死里踹他一腳。話回來，賀兄昨晚對我欲言又止，是不是那時候你就知道春眠堂出了事”
　　
　　賀萬年臉一紅，并不正面回答，繞彎子道“不瞞姚兄，第1章恒利
　　
　　我賀萬年參股早帆商號就等于我賀家參股早帆商號，我的錢里也有一半是家里親戚投的。如今這郭繼修和姚兄過不去那就是要損我賀家，賀家一族上下都不能答應(yīng)。如今既然撕破了臉，性斗出個勝負?！?br/>　　
　　姚梵自然不會在這個當口去追究賀萬年的一時隱瞞，他鼓勵的道“賀兄你能和我在一個戰(zhàn)線上很重要，這對我們和我們的家族都有利，對將來商號的發(fā)展也至關(guān)重要。
　　
　　我家有句老話團結(jié)就是力量，你賀家雖然在官場的根基勢力不如那郭家，可論起對地的熟悉程度，并絲毫不輸給它。我雖然是外來的，在地沒根基，可是論起物力財力，我也不輸給那郭家，所以我兩聯(lián)手，早晚能讓郭家對我們失去威脅。而我們的團結(jié)作戰(zhàn)，必將把我們的情誼上升到一個休戚與共的新高度?！?br/>　　
　　賀萬年心，這姚梵的新鮮話還真多，團結(jié)就是力量，這話倒真是有道理的。不過他還真是夠謹慎的，因為一個女人，居然嗅出一大堆的危險信號，處心積慮的要把那郭家當隱患給掐死，確實是少有的睚眥必報的性格。
　　
　　姚梵像是看出了賀世成的心思，皺眉道“不是我睚眥必報，只是這大清國的王法公理太瞎。那郭家在官場有靠山在地有勢力，若是對我蓄謀一擊我未必能躲過。賀兄，你我該坐以待斃嗎
　　
　　我家里有句老話，對待相與要像春天般溫暖，對待敵人要像嚴冬一樣殘酷無情。賀兄慢慢琢磨吧?！?br/>　　
　　賀萬年眼睛睜得滾圓望著姚梵，在心里他已經(jīng)把姚梵的地位提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這個世界上什么人最可怕不是流氓，也不是會武術(shù)的流氓，因為既然能當流氓，手里總是有兩把刷子的，要真正可怕的，是講道理的流氓，如果這個流氓不但講道理，而且還有理論能證明他的道理，這就是大流氓。
　　
　　姚梵剛才不經(jīng)意間出的那三句話，“團結(jié)就是力量”，“透過表象看問題，透過現(xiàn)象看質(zhì)”，“對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溫暖，對待敵人要像嚴冬一樣殘酷無情”，讓賀萬年的思想受到了連續(xù)沖擊。賀萬年覺得這姚家的家訓(xùn)實在了不起，改日一定要設(shè)法把剩下的也討來借鑒教育自家的子弟。
　　
　　賀萬年回過神來提醒道“姚兄，提防歸提防，當下咱們第一要務(wù)還是趕緊鋪貨出去回籠資金。”
　　
　　“我已經(jīng)寫了商函，交信局發(fā)給直隸、江南一帶的各個商號了，我尋思咱們貨多但分號少，若是全走零售就太慢了，應(yīng)該帶著批發(fā)一起賣?！?br/>　　
　　姚梵贊成道“這樣好，快字當頭是硬道理?！钡?章恒利
　　
　　等賀萬年走后姚梵親自揣著兩萬兩銀票，帶著伙計賀世成和王傳年充作保鏢，跑去恒利金店兌換了黃金。因為恒利的牌價是總店統(tǒng)一定的，因此經(jīng)過姚梵上次兌換，并沒有改變，還是1比165。算完火耗之后，該得整整38公斤的黃金。
　　
　　可是問題又來了，恒利眼下沒這么多金子，庫里一共只有四十多斤黃金，這還是上次姚梵兌換之后，特意囑咐恒利自己十天后還要來兌，才特意從附近州縣抽調(diào)預(yù)備下的。
　　
　　姚凡幾天前剛剛來換過黃金，這番再次前來，恒利的伙計又如何會認不出他來。
　　
　　恒利在青島口這家分號的老板張百川當即就親自迎出來了，只見一個頭戴黑色瓜皮帽、青長衫、黑布鞋、白襪子、凈白臉上沒有胡須的精瘦中年人走了出來。
　　
　　他連著給姚梵作了兩個揖，又是吩咐給姚梵看茶又是熱絡(luò)的與姚梵聊天，給人感覺很是親切熱情。
　　
　　這年頭的生意人之間往往都有些聯(lián)系，張百川也是這樣想，直接開口打聽道“我聽姚老板在海外的生意極大，不知有沒有分號開在北京、上海、廣州、西安、武漢等地以前與我恒利金店各地分號有沒有過交道”
　　
　　姚梵望了望柜臺里忙著稱黃金的伙計想了一下答道“生意嘛，一回生二回熟，咱們這不是已經(jīng)打起交道了么?！?br/>　　
　　張百川一怔隨即失口笑道“正是正是，但盼姚老板今后常來常往的好，我恒利的信用那是沒話的?！?br/>　　
　　姚梵循著自己對歷史的記憶，心等將來八國聯(lián)軍進京搶一把狠的，搬光你們四大恒的京城銀庫，你們到時候全都得完蛋，信用好有個鳥用。
　　
　　“張老板，言歸正傳，你這里金子不夠我兌啊。你我是砸你招牌呢還是砸你招牌或者還是砸你招牌你自己選?！?br/>　　
　　張百川繞了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尷尬笑道“姚老板真是會笑，您可別急，區(qū)區(qū)6斤黃金，我恒利三天內(nèi)就能湊齊?！?br/>　　
　　姚梵無奈，只得道“也只能這樣了唄，現(xiàn)在你把庫里四十斤先給我罷。按理，上次我便吩咐你們的伙計，我以后還要很多黃金，可是你們也太氣，連兩萬兩都兌不全?！?br/>　　
　　張百川尷尬的道“要不這樣，姚老板以后提前給我打招呼，我也好提前安排，使海輪從天津、上海給您調(diào)來?！?br/>　　
　　姚梵道“這主意還行，那我這次先在你處預(yù)訂，你先給我四十斤，剩下三十六斤下次給。”
　　
　　張百川抱拳在胸前搖晃著作揖道“預(yù)訂的話，姚老板得先把火耗給付了?！?br/>　　
　　姚第1章恒利
　　
　　梵對此無所謂，便把剩下要兌的黃金火耗先付了。
　　
　　姚梵低頭用碗蓋撥弄著茶葉，留意問道“不知恒利對大主顧有沒有優(yōu)惠”
　　
　　青島口是個地方，張百川當然知道姚梵的貨剛剛運進城。他聽人，姚梵的貨足有好幾百箱之多，都是上等洋貨。
　　
　　在商人眼里，那么多貨運進來，等于是嘩嘩的銀子在中間走流水，如果姚梵愿意把銀子全放在恒利，那對于青島口的恒利分店來，可是一筆天大的業(yè)績。
　　
　　張百川早在姚梵第一次來兌換黃金之后，就有這樣的盤算了，巧在今日姚梵自己跑上門來，當然不能錯過機會。
　　
　　“姚老板可算問對人了，別人我不敢，但姚老板您可是大海商，一次上千箱的洋貨進口，這樣大的生意我恒利自然愿意與您作長期的相與?！?br/>　　
　　姚梵不跟張百川磨嘰，直截了當?shù)牡馈澳遣贿^是一船的貨罷了，今后我大船來此，一船何止千箱。
　　
　　不過我不喜歡銀子，我喜歡黃金，銀子太重太壓倉，不便運輸去海外?！?br/>　　
　　端起碗喝了口茶，姚梵繼續(xù)道“我知道張老板的意思是要和我作長相與，我這個人好話，若是恒利能給我在火耗上打個折扣，我今后的銀子全都放在恒利兌換。”第18章白大貴
　　
　　18白大貴
　　
　　張百川是個稱職的錢莊掌柜，他嚴肅的想了一下開口道“姚老板你話爽快。我恒利開門在天下做生意也不需遮掩。
　　
　　這金銀兌換的比例那是全國不二的，總號定下多少便是多少。不過這火耗按規(guī)矩我可以做主打個折扣，這也是對恒利長期來往的老相與的支持?！?br/>　　
　　姚梵大聲道“你們是考慮的挺周到，若是難得兌換一次確實沒必要打折。不過我已經(jīng)在青島口開了商號，不日就要掛牌，從今往后打算要與貴號長相與的。今后我每月兌換黃金的數(shù)量至少幾萬乃至十幾萬兩銀子。”
　　
　　張百川是希望姚梵把銀子換成恒利的銀票，這也就相當于銀行吸儲，可姚梵卻是要兌換成黃金。
　　
　　張百川一想也無妨，這來回一倒手就是穩(wěn)穩(wěn)地賺火耗，比吸儲后放貸還要來錢簡單。
　　
　　他歡喜的從椅子上起來對姚梵作揖道“原來如此，那我從此該稱呼您姚東家才是。百川多有怠慢，還請姚東家見諒?！?br/>　　
　　姚梵雖然不喜歡清人這動不動作揖鞠躬的習慣，但也只得放下茶碗起身回禮。
　　
　　張百川重新落座，道“若是今后姚東家每月能在恒利兌換五千兩銀子以上，火耗可以八折，這已經(jīng)是我張百川的最大權(quán)限了?！?br/>　　
　　姚梵心這也不算多大的折扣，便只是點了點頭，不以為意的換了個自己關(guān)心的話題問道“張掌柜，我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你，你們恒利金店在國內(nèi)往來的現(xiàn)銀和黃金是怎么做到運輸安全的
　　
　　張掌柜你知道我的商號剛成立，有些商品價值不菲，要是路上碰見捻匪余孽可就麻煩了?！?br/>　　
　　張百川見姚梵并不把那八折的火耗放在心上，心這姚梵果然是個大海商。要知道那三分的火耗打八折下來，一千兩銀子能省下六兩來，這可是三個伙計一個月的工錢了同理，一萬兩銀子那就是每月可以多養(yǎng)三十個伙計可看他的樣子倒像是渾不在意。
　　
　　張百川分析出姚梵財大氣粗之后心頭更熱，趕緊道“運金銀和貴重財貨當然是要找鏢局了。
　　
　　咱大清除了有十大鏢局，各地還有些鏢局。在這山東直隸一帶牌子響的，要數(shù)十大鏢局里的廣盛鏢局、萬通鏢局、成興鏢局這三家，至于其他，還有些像是魯西王家鏢行、魯北萬盛鏢行這樣的鏢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