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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兩艘軍艦的訂單
　　
　　3兩艘軍艦的訂單
　　
　　在李鴻章眼里，姚梵無疑是個有趣的青年家道富庶、精通洋務、卻又無意仕途。
　　
　　根據(jù)他的經(jīng)驗，這樣的人一般都是被家里的富貴榮華寵壞了，白了就是沒吃過苦、沒受過罪、沒被欺負過，對于自己沒興趣的事情一點都不想干，只愿當個富貴閑人，成天看些自己喜歡的書，研究些喜歡的學問，甚至成天追捧著些當紅的戲子到處跑。
　　
　　李鴻章不但見過這樣的人，而且手下現(xiàn)成就有一個這樣的典型華蘅芳。此人眼下供職江南制造局翻譯館，出身世宦門第，家境富裕，可卻從不喜歡四書五經(jīng)，著迷一般研究數(shù)學，到處游學，找數(shù)學家討教數(shù)學方面的問題。后來去了安慶內(nèi)軍械所，幫著徐壽搗鼓出了中國第一條蒸汽機動力的木帆船。如今在江南制造局翻譯館，醉心于翻譯西方科學書籍。
　　
　　可偏偏這些人家里又有偌大的家業(yè)需要他們繼承和經(jīng)營。倘若不是嫡出世子倒也好辦，可你要是嫡出世子，注定了要繼承家業(yè)挑起重擔，那就只能硬著頭皮放下喜歡的事情，經(jīng)商的經(jīng)商，管理田莊的管理田莊，把自己奉獻給家族事務。
　　
　　李鴻章對這種人很放心，可又不是太放心。
　　
　　放心是因為這些人一來生活優(yōu)渥，沒有任何造反的動力和理由，二來沒有野心，你想啊，連特么當官都看不上，你他能有什么野心
　　
　　不放心是因為這些人往往對于興趣之外的事情不大關(guān)心，你把事情交給他們辦，總會提心吊膽，怕他們給你吊兒郎當，不當事來辦。
　　
　　李鴻章知道，這屬于富家子最典型的怪病缺乏上進心
　　
　　他李鴻章是什么樣的人
　　
　　“中興名臣”
　　
　　“直隸總督”
　　
　　“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北洋通商大臣”
　　
　　“戴雙眼花翎的一等肅毅伯”
　　
　　“統(tǒng)領(lǐng)三萬八千裝備洋槍、鳥銃、抬槍、劈山炮、鋼刀、長矛的悍勇淮軍、外加十萬淮系綠營和團勇勢力的總頭目”
　　
　　他保舉的官員位置穩(wěn)如泰山，皇帝都要給面子。別人千般巴結(jié)，求他給個官做都難，要他親自保舉，這樣的榮寵哪里去找至于能進他的幕府，那更是天上掉餡餅的美事，他李鴻章的幕僚何等權(quán)勢地方州府大員都不敢正眼去看的至于做上幾年幕僚后，出來開衙建府，往少下面也統(tǒng)領(lǐng)幾個縣，那是何等威風八面
　　
　　可姚梵這死不開眼的子，居然財迷心竅的厲害完全不通世故
　　
　　李鴻章心里暗暗嘆氣第3章兩艘軍艦的訂單
　　
　　，心想“姚梵這子果然是年紀輕缺乏歷練，不知道天下一等一的快事，乃是當官啊
　　
　　此子若是讓我調(diào)教幾年，未嘗不可成為干臣之才，可既然他自己不愿意，這就不能怪我不提攜了。只叫他做上幾年生意，就會知道什么是因失大?！?br/>　　
　　“姚梵，我已去機器局看過了，你家造的機器果然是極好的，其中那電燈尤其造化精巧，我問你，這樣的設備，可能給江南制造局和天津機器局也采買一套”
　　
　　“大人只要肯花銀子，再難我姚梵都能負責給您搞來?！?br/>　　
　　“好
　　
　　我前日見機器局內(nèi)許多機床都是前所未見的新貨，問了徐建寅才知道，那是你家自己內(nèi)部制造的，之中尤其是那些腳踏式和杠桿式的機器最為出色，不燒煤不用電，對我大清國最最適合回頭我叫徐建寅給你個清單，你只管幫我采買來，你放心，我一兩銀子也不會少了你姚家的?！?br/>　　
　　“大人，這種蒸汽輪機剛剛問世，是天下第一等先進機器，眼下最是搶手。之前幫丁大人采購，我是墊了錢才拿到的，如今又要再買，我覺得大人若是付全款，我也好在廠里加個塞，搶在別人的訂單前先行拿貨?！币﹁筮@話得非常不堪。
　　
　　“姚梵，你的鋼筆、折疊傘、熱水瓶、洋火、手表，可交過海關(guān)稅嗎”李鴻章歪著嘴，不知是被姚梵氣的還是因為不屑。
　　
　　“那，大人給我八成貨款也行要不七成”姚梵看著李鴻章臉色在討價還價。
　　
　　“丁寶楨找你買止付一半貨款作定金，偏偏我買就要七成”李鴻章輕輕一拍桌子。
　　
　　“一半就一半吧大人您不知道，我現(xiàn)在手上貨物積壓，手頭緊得很，實在是勒緊褲腰帶在擠銀子往里墊。”姚梵開始哭窮。
　　
　　李鴻章看著姚梵那副貪財?shù)膽v懶模樣，心里有氣。
　　
　　“姚梵你自己去看看，青島口眼下被你搞成什么模樣了明明不是通商口岸，卻每日都有洋人進進出出你就不怕朝廷查你嗎”
　　
　　“大人明鑒啊晚輩在青島口是做中轉(zhuǎn)買賣，把我家海外運來的貨在那里批發(fā)出去，那些往來的洋行，都是來進貨的同時，順帶些貨物當壓倉的，他們進關(guān)應該都是交了稅的。我進口時當然也是交稅的?！币﹁筠q解道。
　　
　　“海關(guān)不歸我管，你也不必多?；仡^清單給你，我先付一半訂金，此事就這樣定了否則將來赫德問起，我可不幫你遮瞞”李鴻章不耐煩的道。
　　
　　“大人，既然要買，何不再買些戰(zhàn)艦”姚梵見李鴻章對他很賞臉，很好話，蹬鼻子上第3章兩艘軍艦的訂單
　　
　　臉地建議道。
　　
　　“我聽，您托海關(guān)總司赫德去英國張羅著買四條炮艇，想必此刻那英國阿姆斯特朗船廠應該是在向您推薦喬治倫道爾設計的蚊子船吧聽推薦的頭兩艘，每艘排水量才31噸，馬力才310匹，航速5節(jié)，乘員60人。裝了一門只能向前開炮的十一英寸280毫米口徑的火炮，那炮死沉死沉足有265噸，兩挺哈乞開思五管機槍裝在主炮兩側(cè)后部，另外船尾還裝一個12磅炮。這船有05英寸裝甲，一條要價15萬兩銀子。
　　
　　大人，我沒錯吧”
　　
　　李鴻章聽得毛骨悚然，瞪著眼問道“姚梵你如何知道這樣詳細”
　　
　　姚梵溫和地笑道“大不列顛海軍里，我家有不少耳目。我還知道推薦的后兩艘船排水量加大到420噸，馬力卻縮水到20匹，，裝一門125英寸38噸主炮，依舊是加裝兩挺哈乞開斯機槍和一門12磅尾炮。不過阿姆斯特朗船廠居然叫這玩意的航速還能保持5節(jié)，我很懷疑他們是以犧牲載煤量來換得這個數(shù)據(jù)的?！?br/>　　
　　“姚梵，你既然知道這樣詳細，那這個價，你覺得可值”李鴻章被姚梵的內(nèi)幕消息刺激的精神大振，連聲追問。
　　
　　“若是由我來采購，價錢可以降一半。至于大人對朝廷報什么價，我就一口咬定什么價?！币﹁蠛翢o底線的公然許諾回扣。
　　
　　“一艘七萬五千兩”李鴻章在吃驚之余，心中大罵赫德黑心，必然坑了他的錢。
　　
　　“八萬兩?！?br/>　　
　　“你從哪里訂購”李鴻章繼續(xù)追問。
　　
　　“大人放心，我家自有門路，歐洲能造戰(zhàn)艦的船廠十七八家，五六千噸的戰(zhàn)艦都造得，何況是這種船乎完全菜一碟?！币﹁蟠祰u道。
　　
　　李鴻章心里盤算“眼下只是和阿姆斯特朗船廠簽了頭兩條合同，后面兩條還未簽約付款，不如”
　　
　　“姚梵，你可愿意接兩條這種船的合同”李鴻章問道。
　　
　　姚梵起身肅容拱手作揖“大人以軍國重事相托，我怎敢推辭”
　　
　　“姚梵，你可不要空言誤國?！崩铠櫿虑么虻馈?br/>　　
　　“姚梵不敢。”
　　
　　“好我便將這兩艘船的合同交給你，貨款全付”
　　
　　“連其他采購款一起全付”
　　
　　“不行，只是戰(zhàn)艦?！崩铠櫿履樣趾诹?。
　　
　　姚梵笑道“我只是隨便一問，大人莫要生氣?！?br/>　　
　　李鴻章走了，留下了22萬兩銀子，這里既有他訂購的兩第3章兩艘軍艦的訂單
　　
　　艘蚊子船的貨款，也有他要買給天津機器局的汽輪發(fā)電機的定金。
　　
　　姚梵拿著銀子感慨老李的豪爽，覺得若是自己從此離開這個時代，只怕這樁詐騙案將永載北洋水師的史冊185年，一個名叫姚梵的騙子借口代買戰(zhàn)艦，從昏庸的清政府北洋大臣李鴻章手中騙取各種款項總計22萬兩
　　
　　“不行不行我還是有節(jié)操的”姚梵搖頭晃腦地告誡自己不要貪便宜。
　　
　　“再者了，李鴻章敢把錢給我，那就是不怕我跑，哪怕我借口出國采購軍艦，估計他也不會攔著我，單這份信任或者是中國海軍的絕望與無助我就不能背叛、拋棄他
　　
　　不就是蚊子船嗎好我給你”
　　
　　幾日后，姚梵帶著銀票，帶著一個排20名鄉(xiāng)勇，帶著20名司機，給拖拉機卡車加滿油，駛上了回青島的路途。
　　
　　兩天后姚梵抵達青島，已經(jīng)是太陽下山的時刻了，火紅的余暉灑滿大地，讓姚梵覺得美不勝收。
　　
　　“美利士又來了他賣的還真快?！币﹁笠换貋砭吐犝材肥棵览恳呀?jīng)在客棧等他三天了。
　　
　　姚梵一見到美利士，這個干瘦的德國人便要上來擁抱他。
　　
　　“親愛的弗蘭克，好久不見?！泵览康臍馍浅：谩?br/>　　
　　“詹姆士，你這么快就把染料賣掉了”姚梵相當吃驚。
　　
　　“當然，我向你保證過的，弗蘭克，我我能在一個月里全賣光，就一定能做到?！泵览康靡獾?。
　　
　　“你這次來是要繼續(xù)進貨”姚梵問
　　
　　“是的，進貨，另外我已經(jīng)托人去幫你找馬克思教授了，我的朋友是一條德國商船洪堡號的大副，洪堡號這次回國，會經(jīng)停倫敦。我給了他一百英鎊讓他轉(zhuǎn)交馬克思教授，又送了他一個金華火腿和一包茶葉?！泵览勘砉Φ?。
　　
　　姚梵沒想到美利士居然連金華火腿都知道。
　　
　　“好的，詹姆士，總之請盡快，我聽馬克思先生的日常生活有些窘迫，手頭比較拮據(jù)，這對一個偉大的思想家來不公平?！?br/>　　
　　“弗蘭克，你是個仁慈的人，愿上帝保佑你和馬克思先生。”第4章頒獎儀式
　　
　　4頒獎儀式
　　
　　姚梵在自家宅子里擺了些酒菜招待美利士。
　　
　　“詹姆士，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是熟人了，你用自己的能力證明了你的信譽，我知道你這次賺了8000兩，但在你擁有足夠的錢之前，我愿意給你額外的信用額度來幫助你更快的占領(lǐng)市場。另外我在價格上會給你更大的優(yōu)惠，每公斤染料從50兩降到45兩銀子。”
　　
　　“天哪，弗蘭克，你是天使是圣人我得，你是我來中國后見到的最了不起的商人”
　　
　　“這次給你二十桶染料，十桶50公斤、十桶30公斤，總價三萬六千兩。美利士，我對你抱有很大的希望，希望你能在上海穩(wěn)腳跟，把染料銷往全亞洲乃至全世界?！?br/>　　
　　“弗蘭克，我也希望盡可能的迅速把市場打開，可是歐洲和美國的關(guān)稅壁壘太高了，實收關(guān)稅超過百分之三十，我目前更加注重亞洲和南美市場?！?br/>　　
　　“詹姆士，你要有信心，隨著我染料工廠產(chǎn)能的擴充，批發(fā)價將來會更便宜。
　　
　　而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把各個低關(guān)稅殖民地市場的外來染料批發(fā)商和土染料行業(yè)打垮，壟斷整個市場，一旦缺乏市場，歐洲和美國的染料廠就會無法與我競爭?！?br/>　　
　　“弗蘭克，你的計劃非常高明，但我覺得幾年內(nèi)你的產(chǎn)量不太可能供應全球殖民地市場?！?br/>　　
　　“哦，你對我真了解”姚梵嘲諷道。
　　
　　美利士尷尬一笑。
　　
　　次日美利士帶著染料離開青島，姚梵殷勤相送。
　　
　　目送美利士的貨船離開碼頭，姚梵回到遇春商號查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