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怎么面對這么誠實得讓人討厭不起來的應(yīng)不悔呢?難道要一直跟自己較勁,非要他喜歡上的不是墨相思的我。這種情緒太復(fù)雜,白骨荒原沒有教過我。
我學(xué)著他的樣子,捧起他的臉,“應(yīng)不悔,我一直都以為自己很討厭你,可是,分開的這十年,我卻很想你?!蔽以谒难劬锟匆娏宋易约?,我想,我的眼睛里,也一定滿滿的都是他。
夕顏回到天玄城的消息,自然是瞞不過長老院的。事實上,他們一直都安排有人在錦葵的周圍。十年已過,暮顏不曾回來,各地出現(xiàn)的尸骨頭領(lǐng)越來越多。夕顏至此,已別無選擇。最簡單直接,粗暴有效的解封印辦法,就是高階的修真者共同把封印打碎。在此之前,就是需要夕顏帶領(lǐng)著這些高階的修真者穿過陷阱重重,瘴氣密布的蠻荒叢林。
長老院所安排的隊伍里,都是紫階以上的修真者,甚至還有兩位神棄世之前就踏足仙魔道的修真者。若不是夕顏和應(yīng)不悔的要求,我怕是無論如何也混不進這隊伍的。
夏風(fēng)將軍依然值守著天玄城,也并不允許錦葵隨我們同行。這時我們才知道,錦葵額間的錦葵花,已然灰敗得只剩下最后一絲顏色。這般在夏風(fēng)將軍面前嬌嫩任性孩子氣的錦葵,原已近凋零的暮年。難怪夏風(fēng)將軍,越來越不畏在人前人后的嬌寵著她。就是夕顏得知了錦葵的狀況,也死活不肯讓她隨我們一起上路。修真者的生命相比普通百姓,自然是長了許多,可再長的生命,也是有盡頭的。踏足不了仙魔道,更無法證道成神的修真者,最終,也只能在漫漫的時間長河中湮沒。想著初見錦葵時她的模樣,不知為何,我竟有些悲從中來。
隊伍仍是從天玄城西出發(fā),往西南而去。臨行前,夕顏一直望著東南的方向,那個方向,是尋夢港的方向。我不知道夕顏在想什么,卻從她臉上看到一絲決絕。二十六年了,叫暮顏的劍靈,還能從他離開的地方再回來嗎?
順著朱雀江往西南而去,有一個碧波萬頃的湖泊。應(yīng)不悔說,這個湖叫通天湖,湖水深不可測。湖的上方,還有一座天空之城。神降世之初,看見野獸妖物肆虐,百姓苦難,忍不住落淚,淚水凝結(jié)為實,在空中懸而不落,后世稱為天淚城。
天淚城之中,有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通曉天下之事。可這天淚城所在的這片空中,有許多的魔骨飛龍獸,根本無法接近。通天湖湖底,常有紅光射出湖面,卻至今無人能潛至最深處探尋。所以一直以來,都有傳說這通天湖底有寶藏。也許,只有同在傳說里擅水的汐之一族能潛到湖底,一探究竟。
應(yīng)不悔對我們說起這些大陸上流傳的傳說故事的時候,夕顏也聽得津津有味。靈族隱世多年,這些傳說野史對夕顏來說也挺新鮮。倒是其他的修真者,不屑聽這些早已知道的傳聞。
“若是那位長者,能為我們指點迷津就好了?!蔽矣行└袊@的說,有很多事,都少了答案??!
卻不料這時,一直沉默的蒼離說了一句,“天淚城早已經(jīng)是座無人的空城了。”他看了我一眼,“你們都能想到找他尋求答案,長老院豈會想不到。二十多年前,天淚城就沒有人了。”
“蒼離前輩到過天淚城?”夕顏問到,她肯定也和我想的一樣。
“二十六前,來過一次,十二年前,又來過一次。兩次皆是空無一人?!倍昵?,也就是說,緋澈死了之后,他就來過。他是想來問關(guān)于緋澈的事吧?我同情的看著蒼離,簡直忍不住想告訴他白光六合鏡。好在,想起那些不知在哪里的材料,我忍了下來。
人前,我和應(yīng)不悔并不親近,他對我的照拂,更像是在關(guān)照靈族人夕顏。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劍仙城少城主應(yīng)不悔是有未婚妻的。在十幾年前,巨木城的城主千金向劍仙城少城主求親,少城主嚴(yán)詞拒絕的時候,說了今生只娶一人。這還是后來,紅蓮告訴我的。他要娶的那個人,叫墨相思。我不否認聽到紅蓮這么說的時候,心里很高興。我也該慶幸,我就是墨相思,否則,我該怎么面對自己心里的悸動。我更該慶幸,離開白骨荒原就遇到了他,不然……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才不會苦相思。
通天湖邊,有一處小鎮(zhèn),叫鏡湖居。鏡湖居的四周,生長著許多雪山夫褚。這種夫褚的身體里,有一種藍色的珠子叫露丸,是一味良藥。我們夜宿鏡湖居的時候,夕顏得知這里有露丸,十分高興。拉著我在鏡湖居的周圍獵殺夫褚獲取露丸。應(yīng)不悔想來幫忙,又礙于不好與我們太過親近,正著急呢。那位仙道的人族修真者卻讓人來保護夕顏,以免靈族人出事。應(yīng)不悔自然是毫無表情卻滿心歡喜的來幫我們。這次他出手,我才知道,他已經(jīng)晉升紅階了。我說過,修行之路,越到后面越艱難。他能在十年之間把修為從紫階提升到紅階,果然擔(dān)得起天質(zhì)過人的贊揚。我看著他翩若驚鴻的身姿,心下暗自有些得意,這個天玄大陸矚目的人族少城主,是我墨相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