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璃……”凌戰(zhàn)看的驚異,忍不住想要出聲喚他,卻又不知為何,只敢壓低了嗓音,仿佛怕驚醒了什么一般。
說實話,這樣的言玉璃,似乎比方才在那院子里溫情含笑的玉面公子更多了幾分生氣。
“什么?”言書本是無意識的把玩琴弦,聽得人喚他,下意識的抬頭,卻見一道黑影從窗戶那兒嗖的鉆了進來,卻是凌戰(zhàn)棄了馬,與自己窩到了一處。
才剛落座,他就伸手按住琴弦,笑道:“別彈了,荒郊野外的這樣幽怨,別把鬼給引來了?!?br/>
“是嗎?”言書低頭看了看琴,歉然道:“我原是隨手撥弄的。倒不想把你嚇著了?!?br/>
凌戰(zhàn)道:“嚇倒是沒嚇著。不過覺著你不大一樣,所以特意進來細瞧瞧?!?br/>
“不一樣?”被說的那位下意識的摸了摸臉,笑道:“怎的?像是鬼上身了不成?”
“那倒不是?!绷钁?zhàn)道:“只是,這一場對賬日到了今天你也算大獲全勝??晌覐哪隳樕显趺匆姴坏桨虢z欣喜?;蛘?,你對這結(jié)局并不滿意?”
言書今日來這一趟,像是得了不少信息,可凌戰(zhàn)一場旁觀,卻覺得那所謂信息其實都算不得實在,譬如那把軟劍。
以秦斂的為人,斷然不會在這樁事上撒謊,那么問題就是出在這劍出閣以后了。
凌戰(zhàn)道:“你真的相信傅琴今天說的那些話?我瞧她這個人,倒也不單純是為愛所困,更像是從根子上頭壞了的。否則的話,她一個女子,怎么做的來那么些事?”
這些年下來,這位銀堂的堂主,所作所為可不只是貪墨,為了目的殺人放火,對她來說似乎也是常事。
“不論她是怎樣的人,該做不該做的事兒她一件沒漏的全做了。這是再多借口也說不過去的?!毖詴门磷硬亮瞬燎傧依硭?dāng)然道:“信不信的,又有什么關(guān)系?!?br/>
凌戰(zhàn)不是元夕,與言書多少還算有默契,聽到這兒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看來,你叫她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下半輩子,也只是隨便說說的。什么紅顏已逝,什么剩下不多的幾年。夾槍帶棒,說你是真心希望她好,我是不相信的?!?br/>
“好不好的,我說了也不算數(shù)。”言書道:“左右都是自己的決定?!?br/>
這話說的,就是默認了凌戰(zhàn)的說辭。
凌戰(zhàn)道:“說吧,又在背后搞什么鬼呢?”
自然是有鬼的。
元夕說過一句話,以德報怨,以何報德,且不說他說這話時語境對不對,但意思卻是言書認同的。
傅琴這個人,你說她情根深種也行,說她性格惡劣也沒錯。畢竟一個善良的人,再被誘惑也不至于做下這么多的惡事。
也不說貪墨吧,光是荼毒平民,禍害打壓周遭的商人這一項,背負的人命就足夠她償還幾世輪回。
善始才得善終,惡事做多了,總有報應(yīng)的時候。
言書走后,傅琴再原地呆坐了好一會兒,直到秦斂再一次進來。
“砰”的一聲,一冊空簿子甩到了她面前,將發(fā)著呆的傅琴嚇得不輕。
“呵?!鼻財坷湫σ宦?“想不到啊,堂堂傅堂主竟還有害怕驚訝的時候?!?br/>
他這個人,平素看起來嚴(yán)肅端方,但輕易也不見他對誰發(fā)脾氣,連摔東西帶諷刺的,不說旁人,便是宛芳也是頭一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