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
咸陽城寬敞的街道上，不見人影。
咸陽城實(shí)行宵禁，入夜之后，不許任何人出門。
月光如水，傾斜在這古老的城池上，給這片城池披上一層迷蒙的薄紗。
秦朝沒有路燈。
又因?yàn)槟静�，燃油價格都貴，普通百姓不能肆意使用，道路兩邊的民居便十有八九都是黑的。
所以咸陽城夜晚的可見度，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當(dāng)晚的月光亮不亮。
除了樓臺那邊，那里的昏黃燈光，能亮到日上三竿也不熄滅。
今夜，天上是一彎殘?jiān)隆?br/> 咸陽城的可見度，并不怎么高。
城防軍以五人為一伍，個個腰間佩著三尺秦劍，步伐穩(wěn)定地巡行。
他們和皇宮內(nèi)的郎官們同是巡行任務(wù)，手上卻沒有照明火把。
但他們的權(quán)利卻比郎官們大的多，只要見到任何一個可疑人影，他們都有權(quán)利直接就地格殺！
出了咸陽宮的李斯，在一伍城防軍的護(hù)送下回到自己府邸。
“廷尉大人，吾等告退�！蔽殚L拱手行禮。
“有勞了�！崩钏箿睾瓦�禮。
入了大門，進(jìn)了內(nèi)室。
李斯妻子蔡妍拎著一壺茶湯迎上，看到李斯面上蒙著黑紗，不由打趣道:“怎的去了宮中，帶回了這個物件？”
兩人做夫妻已有十多年，默契有加。
蔡妍一看李斯的做派，就知李斯此刻心情極佳，這才出聲調(diào)笑。
“細(xì)君，我摘下這面紗，你別害怕才是。”李斯聲音中也有調(diào)笑之意。
“你我同床共枕十余年，怕的什么？就是這聲音有些古怪，受了風(fēng)寒嗎？”
蔡妍端著一杯茶湯遞給李斯。
正此時，李斯解開面紗，那青黑紫紅密布的腫脹臉龐，映入蔡妍眼中。
啪嚓～
茶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碎片四濺，有好幾片都砸在李斯腳上。
只有一千石以上官員，才能肆意享用的茶湯，流的滿地都是。
“夫君！怎會這樣！何人下此毒手！”
蔡妍一步跨到李斯面前，腳踩得地上茶杯碎片咔哧作響。
她滿眼都是心疼，那張姿色普通的楚人臉龐上滿是急切。
“無礙無礙。”李斯一只手抓著妻子顫抖的手，安慰道:“我便說你不要嚇著�！�
另一只手從懷中摸出半個巴掌大小，繪制有精美玄鳥圖案的藥瓶，塞進(jìn)蔡妍的掌心。
“此為陛下所賜，三日外敷便可痊愈。只得陛下專用的外傷藥，斯可是第二個能用的人！”
蔡妍聽出了李斯話中的驕傲，但她一點(diǎn)也不覺得這有什么可驕傲的。
她哀傷未過，憤怒之情又涌上面孔，她抓著藥瓶憤恨地道:“夫君之傷是秦王所為？是他傷了你！再靈的藥物也不過讓你恢復(fù)到未傷之模樣！秦王刻薄寡恩！”
李斯眉頭緊皺，嚴(yán)肅得看著蔡妍，厲聲道:“不許出言不遜，對陛下無禮！且如今天下一統(tǒng)，該稱陛下才是！”
眼見蔡妍神情沒有絲毫變化，李斯知道蔡妍是為自己哀傷生氣，又柔聲道:“我在楚國時，是個看雜物的不入流小官。在齊國時，是不能入朝堂議政的學(xué)宮學(xué)子。到了秦國，如今已成為年俸兩千石的廷尉。”
“陛下施恩如此，今日不過是打了我?guī)装驼疲阌钟惺裁春迷购薜哪�？不要做這小女兒態(tài)了，我受這上也不是全無好處。陛下允我傷勢未愈前不用當(dāng)值，你總言我公務(wù)繁忙，這三日都在府上陪你，莫要嫌我煩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