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堂怔怔地坐在自己的床上,死死地盯著對面拉著窗簾的窗戶。
他兩手用力抓著床沿,一動也不敢動,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著微微顫抖,焦慮地喘著氣,額頭全是細(xì)密的汗珠,足以看出來他現(xiàn)在神經(jīng)到底有多緊張。
梁玉堂滿腦子都是那張映在窗戶上的臉,那從暗處蜿蜒而出的脊椎,舞動的血管,和那無數(shù)的扭曲肢體。
雖然窗簾都拉上了,窗戶也關(guān)好了,但梁玉堂仍然覺得好像隨時都會有一張人臉從窗簾縫隙中出現(xiàn),或者是那肢體上的刀刃,破開玻璃,扎穿窗簾……
他甚至想過,那“怪形”是不是已經(jīng)爬到了屋頂上,就在他的頭頂上,它是不是已經(jīng)伸出了自己的兩條刀刃對準(zhǔn)了他的脖子,準(zhǔn)備收割他的頭顱?
他們在樓下的時候,樓上的窗戶真的全都關(guān)上了嗎?
那“怪形”是不是剛才消失在一樓的時候,就已經(jīng)趁機(jī)從二樓窗戶進(jìn)來了,現(xiàn)在是不是就藏在床底下,伺機(jī)等待他睡著,然后在黑暗中探出那張焦黑的臉?
那長長的脊椎像是蜈蚣,從床底下爬出來,落在他的臉邊……
梁玉堂有些僵硬地,緩緩收回了自己放在床邊的腳,退到了床角和墻壁的夾角處,轉(zhuǎn)而盯著床邊。
沒一會兒,他又有些不安地猛然轉(zhuǎn)頭,看向了窗戶,過了一會兒,又看向了天花板。
他現(xiàn)在覺得整個房間都不安全,好像到處都是那只“怪形”,它圍繞著整個房間爬動,發(fā)出隱約的笑聲,還有刀刃切入墻壁的聲音。
“咔、咔、咔……”
“叩叩叩!”
敲門聲突然響起。
梁玉堂猛地嚇了一跳,直接從床上蹦了起來,然后沒保持好平衡,又摔了下去,半個身體掛在床邊,正好臉朝著床底下。
他一睜開眼睛,就對著床底下那片幽幽的漆黑,一晃神,就把床底下的一些垃圾雜物反光,看成了那“怪形”尖銳的滿口利齒,恍惚間以為那怪物就在床下面看著自己。
“啊啊啊啊——不要、不要過來??!走開、給我走開!”
梁玉堂狼狽地從床上滾了下來,往旁邊爬了過去,一路撞倒了兩三把椅子。
但他現(xiàn)在餓得沒什么力氣,爬了兩三步就趴在了地上,一種更深的恐懼感和無力感便籠罩了他。
他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如果讓那怪物進(jìn)來,他肯定會死的!
他們?yōu)槭裁磿敕潘M(jìn)來?為什么連金馬都同意了?
門外的夏芃聽見了梁玉堂的叫喊,還有幾聲椅子倒地的悶響,皺起眉頭,問道:“梁先生,發(fā)生什么情況了?出了什么事情?”
夏芃猶豫著要不要直接破門的時候,門終于打開了。
梁玉堂衣衫凌亂,臉上全是汗,眼睛里都是血絲,看上去很是狼狽,只開了一條縫隙看向夏芃,沉著臉問道:“干什么?我說了,我不同意把那怪物放進(jìn)來,我,不,同,意!”
他還朝外面的走廊左右看了看,狀態(tài)非常緊繃。
夏芃只好道:“我只是來提醒一下,晚上盡量別出門……”
梁玉堂過度緊張,甚至沒聽清她在說什么,讓她再重復(fù)一遍。
夏芃看出來這家伙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非常不對勁,多解釋可能也不能理解,只能挑重點(diǎn),提高了一些嗓音,一字一頓地道:“我說,晚上別開門出來!”
梁玉堂魔怔一般:“別開門?我知道,我不開門,我絕對不開門!”
夏芃無奈了:“好吧,只要你記得別出門、別開門就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