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半個時辰,夜千羽還是有點(diǎn)后悔先前讓他摘掉面具的事情。
雖然早就知道這家伙是個表里不一的白切黑,可也沒想到能反差這么大。
還不如就讓他假惺惺的算了,至少在罵他的時候還能沒那么大負(fù)罪感。
卸下了那近乎完美的光環(huán),現(xiàn)在的蕭閔文倒是多了幾分真實。
接了地氣,微微有些孤高冷傲,言語中平淡無波,卻讓夜千羽更加揣摩不透。
“往常你最喜跟在我身后,而今回頭卻不見你的身影,頗為不適。”他夾了松鼠魚肚子上的一塊肉,放進(jìn)夜千羽的碗里。
“我原以為你是因著喜歡我才跟在我身后,現(xiàn)今看來當(dāng)是我自作多情?!?br/>
夜千羽看著碗里的松鼠魚,執(zhí)筷的手來回捻了幾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事到如今,千羽難道不覺得,你若是做了東宮的太子妃,你,我,夜家,就會是個三贏的局面么?”
蕭閔文干脆直接了當(dāng),抬手撐著下顎,看著夜千羽的側(cè)顏,將話挑明。
她放下碗筷,氣定神閑:“贏的人從頭到尾,都只會是殿下一個人。而千羽與夜家,都只是想活下去而已?!?br/>
“五皇子的蕭閔文,和太子的蕭閔文,在你心里的差距就這么大?”
“大啊,東宮的太子妃,和一個不受寵皇子的妃子,哪一個更好活命,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么。”
蕭閔文看著眼前好似目空一切的夜千羽,沒什么表情,抬手自一旁拿過酒壺,為他自己斟了半杯:“你身不由己?!?br/>
“嗯?!币骨в鹳澰S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也一樣?!?br/>
他一滯,像是有什么東西撥了一把心弦,竟然吭哧一下笑了出來:
“佩服佩服,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藏了這么多年,千羽,我以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你竟是個如此透徹的妙人。”
見他笑的真情實意,夜千羽歪了歪嘴,抬手又拿起筷子,將他方才夾進(jìn)她碗里的魚肉塞進(jìn)了嘴,嗚嗚囔囔的說:
“你就別埋汰我了,要論含明隱跡、潛光隱德,我自認(rèn)不是你的對手?!?br/>
“你就真的一點(diǎn)也不向往那個位置?那個未來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寶座?”
“我若是向往,曾經(jīng)也不會追在一個不受寵的皇子身后,這么多年都風(fēng)雨無阻?!彼D了頓,坦然真切,“權(quán)力與性命,在我面前不是什么艱難的選擇?!?br/>
若不是自己來前背下了完整的天書殘卷,說真的,像夜千羽這種活在現(xiàn)代社會,二十五年都奉行著顏值即是正義的家伙,說不準(zhǔn)太子妃這個位置她真就上趕著去了。
要帥還是要命,在她成長起來的文明社會中,小孩子才做這種選擇,她夜千羽全都要!
至于有權(quán)沒權(quán),那無所謂,不重要!
蕭閔文淡笑,拿起一旁的扇子,刷的一聲甩開,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面前吃的很歡脫的少女。
要說他對夜千羽的了解絕對不算是淺薄,可他還真就沒有想到,夜千羽竟然也將他的心性摸了個透徹。
原以為她在馬車上說他帶著面具,說他渾身血腥,不過就是女孩子家家慣用的嗔怒與威脅。
可方才那淡淡一句“你也一樣”,讓蕭閔文瞬間意識到他原先的計劃已經(jīng)徹頭徹尾的行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