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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歡歌笑語(yǔ)熱鬧異常,灶房煙火繚繞,熱氣騰騰,一進(jìn)門,姐妹倆就熱了一頭汗,更別說已在灶膛邊守了半上午火的羅氏,頭上的發(fā)濕貼在額頭,臉上的汗如水一樣,左右的袖子早被一次又一次的拭汗?jié)裢浮?br/>
????八娘心疼的撲過去,“娘!我?guī)湍銦?,你去外面涼快一?huì)兒?!?br/>
????十一娘出去用涼水打濕了帕子,進(jìn)來給羅氏擦臉,“八姐,你帶娘出去吃飯,我先守著灶火?!?br/>
????“你倆咋進(jìn)來了?”羅氏抹了把汗,將兩個(gè)女兒往外推,“這里熱的跟啥似的,快出去快出去。外面不是開飯了嗎?趕緊去吃飯,待會(huì)兒就沒了。”
????八娘搖頭,“我不去!誰(shuí)稀罕吃他們家的東西!更何況……”八娘扭頭瞪了外面一眼,“大房、二房、四房的娘家人都請(qǐng)了,憑啥不請(qǐng)外公外婆他們?”
????羅氏一怔,嘆了口氣,這事兒她心里也不好受,不過,他們?nèi)慨吘故欠至顺鋈サ?,老宅這邊請(qǐng)是看在親戚情分,不請(qǐng)……
????她還能拿刀逼著老頭老太太和大房?jī)煽谧尤フ?qǐng)不成?
????再說,大房算計(jì)酒席的事,他們沒有答應(yīng),一事還一事,也算扯平了。
????“不過就是一頓飯,咱回頭請(qǐng)你外公他們?nèi)サ昀铮嗌俸贸缘某圆涣??”羅氏笑著擺了擺手,朝十一娘道,“好了,娘沒事,不用你們替換,你們不想吃就先回家去吧,爹娘忙完了給你們帶吃的回去?!?br/>
????八娘還是搖頭,“我留下幫娘燒火?!?br/>
????十一娘嘆了口氣,爹娘這性格……真是讓她不知道說什么好?看著他們是回來幫忙的,可去瞧瞧,整個(gè)老宅的人都在吃飯,就他們一家,沒吃飯的位置不說還要受著氣一個(gè)鉆在悶熱的灶屋看火,一個(gè)端著盤子來回奔波!
????真是,夠了!
????十一娘轉(zhuǎn)身,大步出了灶屋,往正屋而去。
????正屋的八仙桌上,擺放著整齊的四涼八熱,夏老爺子與老大夏承平陪喬老爺子說著話,喬老太太與趙氏坐在一旁小聲的說著,一邊看幾人的酒杯滿了就拿酒壺給倒?jié)M酒。
????言笑晏晏,確是一場(chǎng)把酒言歡的慶功宴。
????可惜,她是來攪局的。
????十一娘神色一轉(zhuǎn),面上帶著天大的委屈,還伸手揉紅了眼睛,沖進(jìn)堂屋,將正在笑著附和喬老爺子的眾人嚇了一跳。
????“這孩子怎么橫沖直闖的?老三家的也太慣著孩子了?!壁w氏無奈的笑道,一副大度溫和的模樣,朝十一娘揮揮手,“大人們?cè)谖堇镎f話,你自去外面尋你那些表姐表妹們吃飯說話?!?br/>
????十一娘挑了挑眉,這時(shí)候還不忘排揎她爹娘,呵呵。
????十一娘抬手捂住了眼睛,嗚嗚哭起來,“爺奶偏心,大伯是你兒子,我爹也是。你們把我們一家大冬天趕出去差點(diǎn)凍死餓死,我家剛賺一點(diǎn)錢能活爺奶就讓大伯大伯娘到我們家要銀子要酒席,我爹娘不答應(yīng)就把他們當(dāng)牲口使喚,一家子的娘家親戚都請(qǐng),就是要跳過我外公外婆!還……還不給我們飯吃,想餓死我們……”
????大房?jī)煽谧勇牭男捏@肉跳,幾次想打斷十一娘的話,卻無從插口,待十一娘停下來喘氣兒忙開口,“這孩子說的什么胡話?我們什么時(shí)候跟你爹娘要銀子酒席了?”
????“怎么回事?”喬老爺子掃了大房?jī)煽谧右谎邸?br/>
????夏承平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小丫頭片子,好好的又來發(fā)什么瘋?!他還想從大舅爺這多弄些銀子活絡(luò)路子,她敢壞了他的好事,看他怎么收拾她!
????夏承平一臉為難,嘴角勾起露出個(gè)苦笑,“都說窮秀才窮秀才,說的可不就是我們這樣的寒門學(xué)子。舅舅,您是自己人外甥也沒什么不好意思的,是這么回事,最近一段日子,來往應(yīng)酬增多,花費(fèi)頗大且房主日日催交房租,外甥不敢再給家里二老添加負(fù)擔(dān),偶然聽說三弟開了家店鋪,生意很是好,外甥就想跟三弟借點(diǎn)銀子和酒席來應(yīng)付過眼前囧境,誰(shuí)料三弟一口拒絕,外甥不得已……”說道此處,他似難以啟齒,狠咬了牙才苦澀道,“……外甥不得已,花了自家閨女?dāng)€下來的嫁妝銀子才……就是今日這些酒席也是……”
????夏老爺子驚訝的看著他,“老大,你咋……”
????“讓舅舅看笑話了?!毕某衅揭槐?,回頭對(duì)十一娘笑了,“好孩子,這事是大伯沒做好,讓你爹娘誤會(huì)了,你去跟你爹娘說,他們?nèi)衾哿司拖燃胰グ桑瑤兔Φ氖麓蟛僬覄e人。不請(qǐng)你外公外婆是問過你娘的,你娘怕老人家來往奔波天熱容易得病才拒絕的,可不是爺奶和大伯大伯娘的意思。以后聽人說話可是要聽全了,這樣偏聽偏信的話可不是好的……”
????雙手下,十一娘冷笑。
????這么一來,她倒成無理取鬧的人了!他們一家都是沒心沒肺眼看大房落難也不伸手幫一把的歹毒之人了!
????誰(shuí)說百無一用是書生,瞧這夏家老大,在那群勾心斗角,趨炎附勢(shì)的學(xué)子們中間呆久了,陰的也被他說成陽(yáng)的了!
????想在大舅爺面前落好?
????想的美!
????“大伯說謊!”十一娘哽咽著,“大伯娘來了就讓我家出酒席和銀子,半分也沒提要還的事!”
????“那是你大伯娘沒說清楚,我們是借……”夏承平蹙眉,這丫頭怎么這么難纏,“你想想,我和你爹是親兄弟,怎么會(huì)做坑兄弟的事……”
????“大伯早坑過我爹娘了!你和大伯娘串通爺奶,二伯娘,四嬸娘下藥迷暈我和二姐、三姐,將我們送出去給人當(dāng)玩物,好容易我們平安回來了,大伯還捏著奶寫的賣身契逼著爹將我們送走……嗚嗚……”
????夏承平的臉?biāo)查g成了綠色,多少年的事了,她還在念,他得手了嗎?沒有!她們姐妹幾個(gè)都好好的在家里,這會(huì)兒來這里給他添堵是想干啥?想干啥!
????喬老爺子看了夏承平一眼,沒有說話。
????夏老爺子先開口了,“這孩子胡言亂語(yǔ)的,你大伯是給你二姐三姐找了門好親事,去享福,咋到你嘴里就變成你大伯是個(gè)壞人了?!”
????說著,也不給十一娘再開口的機(jī)會(huì),看了趙氏一眼,“老大媳婦,你去將孩子送回老三夫妻跟前去,讓他們好好看著孩子,別沒事亂說話。這虧著今兒個(gè)是你舅舅,換個(gè)人,你們大房這名聲可就壞了,到時(shí)候當(dāng)官也是要受影響的?!?br/>
????喬老太太附和,“就是,壞了你大伯的好事,看我咋抽你!”
????“噯?!壁w氏立時(shí)起身,下炕趿拉上鞋,提也不提抓著十一娘的胳膊就要往外拖,十一娘大叫,“??!疼疼疼!大伯娘你掐死我了!”
????“大伯娘都沒使勁兒,哪里疼了?你這孩子凈說瞎話,都被你娘教壞了……”趙氏背對(duì)著八仙桌眾人,警告的惡狠狠的瞪著十一娘。
????十一娘似被嚇到,“大伯娘你瞪我干啥?我說的都是實(shí)話,你們看我爹娘老實(shí)就可著勁兒的欺負(fù)他們,我們現(xiàn)在分了家剛過了點(diǎn)好日子,你們就看不下去了……?。√?!”
????“行了!一個(gè)兩個(gè)都是當(dāng)人長(zhǎng)輩的,一點(diǎn)都不知道心疼孩子!”喬老爺子瞪了喬老太太與夏承平兩眼。
????喬老太太撇了撇嘴,夏承平眸底掠過惱怒之色,面上卻是一副我是冤枉的舅舅你可不能聽信一個(gè)孩子的胡言亂語(yǔ)。
????十一娘瞧著火候差不多了,在趙氏伸過來手想推搡她出門時(shí),大叫一聲,“大伯娘,你推我干啥?”
????人順勢(shì)往后退去,絆到門檻,不出意外的往后倒去,伴隨著口中凄厲尖叫,“爹,娘,救命??!”
????正端盤子的夏承和一個(gè)激靈,抬頭正瞧見自家閨女被大房趙氏推出正屋,快要跌倒的模樣,嚇的手中一松,驚叫一聲,“閨女!”
????幾碗菜應(yīng)聲落地,濺起一片塵土,上好的菜立時(shí)被埋入土窩!
????臨近的兩桌正眼巴巴的瞅著,看到夏承和扔了菜,心疼的直咂嘴,“娘了個(gè)巴子的,又不是死了人,著急忙慌的干啥!”
????這邊坐在灶火前正抹汗安慰八娘的羅氏被一聲叫驚的起身就往外跑,看到女兒快要跌到地上,也不知從哪冒出來一股勁兒,人唰的一下就沖了過去,一把撈起屁股已經(jīng)著地的十一娘,上上下下的摸,“閨女,哪摔壞了?疼不疼?快給娘看看……”
????“閨女!”夏承和也跑了過來,緊張的看著母女倆。
????趙氏長(zhǎng)大了嘴巴看著羅氏,目光在灶屋與正屋之間來回掃著,“你,你……”
????八娘一把推開趙氏,氣呼呼道,“大伯娘,你想干啥?賣不成我家二姐、三姐,想害了十一娘嗎?”
????一院子人的目光唰一下集中看過來,趙氏扯了笑,干干道,“這孩子胡說個(gè)啥,大伯娘這不是想帶十一娘出來找你一起去吃飯嗎,誰(shuí)知道她非要推開我,結(jié)果就……”
????“娘,我心口疼……”十一娘揪著羅氏胸前的衣服,哭道,“咱們回家,他們不喜歡爹娘,欺負(fù)爹娘,十一娘也不喜歡他們!”
????羅氏忙去看夏承和,“她爹,該不會(huì)是閨女的病根兒犯了吧?”
????“我、我去找大夫,你快把閨女抱回家?!毕某泻鸵不帕?,看著閨女蒼白的臉,扭頭就往外跑。
????黃氏撇了撇嘴,“瞧她那嬌貴樣兒,一個(gè)閨女被他們慣成啥樣!”
????一旁的六娘垂著頭,扒著碗里的菜,目光羨慕的看著被羅氏摟入懷中的十一娘。
????大灶旁傳來大廚的叫聲,“人呢?還端不端菜了?!哎,夏老三,你干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