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經年站在草庵前,但見那少女,自一片綠野之中走來。
滿目晶瑩,容顏盛華。
漫天的秋光,都鋪灑在她身后。
翩然翻飛的粉色裙角,美得如同一只朝他的心頭拂來的花蝴蝶。
他生怕那蝴蝶落在那心尖上便再不走了,立時轉眼。
便聽那嬌嬌俏俏的女孩兒笑著喚了聲,“國師大人,好巧??!”
韓經年轉著念珠,垂眸淡淡道,“施主安好?!?br/> 明明是個俗家人的裝扮,卻還做一副和尚的派頭。
夏晚安按住了想要跟上的白芷,走到無機近前,笑著行了一禮,“國師安好?!?br/> 韓經年只得轉身,朝她還了一禮。
還不等再轉過去,就聽她關切道,“國師,您的臉色似乎不太好呀!可是傷勢不好么?有沒有我能幫得上忙的?”
韓經年頓了頓,轉著念珠,慢慢開口,“并無多大妨礙,多謝施主關心?!?br/> 夏晚安朝他看了眼,旋即又一笑,“那就好!對了,您給我的那個藥真是極好呀!您瞧我,現(xiàn)在都能到處走啦!從前我生病或是受傷,至少都要趟好多天的呢!您瞧,我現(xiàn)在是不是特別有精神?”
說著,還朝前又走了兩步。
如此一來,便幾乎要靠到了國師近前去!
白芷在后頭都快急死了,眼看紫丹捧著魏紫小心地跑來,忙接過,笑著上前道,“小姐,您要的花!”
夏晚安身形一僵——壞事的丫頭!回去打板子!
這么一瞬間,方才似乎被她的靠近給嚇住的國師,已然朝后退開。
夏晚安氣得暗自咬牙,轉過身,接過白芷遞來的魏紫,朝她瞪了眼。
白芷裝作沒看見,干笑著站在后頭,也不走了。
夏晚安朝她使眼刀子都不管用。
夏晚安氣得鼻子都歪了,卻也不敢在無機面前顯得太過蠻橫嬌縱,便端著花盆,笑著看向韓經年。
“聽說國師愛牡丹,剛巧,我?guī)Я艘慌栉鹤?,便送給國師,以做謝禮,還請國師莫要推辭呀!”
她說著,將花又往上抬了抬,嗯……有點重,堅持一下。
韓經年抬眼,就見那華麗的牡丹后面,小女孩兒的臉,比花更嬌艷。
再次垂了眸,“何人說我愛牡丹?”
夏晚安一愣,心說,從前你禪房里的牡丹不是因為你喜歡么?
這話卻不能道。
便笑,“哦,青云方丈說的。”
反正那和尚瞧著就不正經,讓他背鍋定然沒錯的。
大雄寶殿前,正跟李楠堂說話的青云突然打了個噴嚏。
引得李楠堂笑問:“方丈可是受了風寒?”
青云揉了揉鼻子,小聲嘀咕,“我身體可比牛還壯。定是韓經年那病秧子昨夜受了寒了,活該,叫他藥不吃偏要給那小丫頭……”
“方丈在說什么?”
“啊!沒什么!所以,你說,你父親是想……”
草庵前。
韓經年轉著念珠,俊容之上,一片冷清,看上去,真是個靜心寡欲的佛相之人。
夏晚安端著花盆的手就有點晃,“國師,這花,你收下嘛!”
無機卻依舊沒動,只淡淡道,“我并未做什么,施主不必如此。”
夏晚安頓時垮了臉,“可我是真心想謝謝你嘛!就一盆花你都不收么?那我回去可要難過的呀……哎呀!”
終于,手沒撐住,胳膊一晃。
“哐啷!”
身后白芷紫丹齊齊驚呼。
夏晚安低頭,看向地上如同前世一般,摔碎了的花盆和掉在泥里的牡丹。
瞬間眼睛發(fā)紅!
她的牡丹!她的魏紫!
她沒能送給大和尚!也沒能戴上給大和尚瞧瞧!
從前的大和尚最喜歡看她戴花了!
她只是想,想最后確認一次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她的大和尚啊!
為什么,為什么就這么難呢!
忍著眼淚正要伸手去將那花撿起來,卻見眼前一道白影掠過。
接著,視線里出現(xiàn)一只修長瘦勁的手,越過她的指尖,將那可憐的花兒折下,捏在如玉的指間。
然后,抬了起來,撣了撣上頭的泥土。
夏晚安有點兒傻,跟著抬頭。
就見,大和尚站在她的面前,伸手,將花,插在了她的發(fā)髻間。
她呆住。
便看大和尚垂眸,朝她看了一眼。
然后轉開視線,無起無伏地道了聲佛,“阿彌陀佛。謝禮已收,多謝施主。”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夏晚安被自己驟然狂亂的心跳給震得有些暈。
她張了張嘴,“大……”我還有事,施主請回吧!”
冷心冷情,無喜無悲。
當真像個憐憫眾生的佛祖。
夏晚安到了嘴邊的話,再度消散開來。
身后,幾乎要被嚇死的白芷和紫丹兩個趕緊上前,一個拉住夏晚安,一個行禮。
“我家小姐叨擾國師清修了,還請國師勿怪。我們這就告退?!?br/> 說完,也不等夏晚安說話,拉著她就趕緊順著菜園子旁邊的小路走了。
身前的韓經年,再次開口,“我還有事,施主請回吧!”
冷心冷情,無喜無悲。
當真像個憐憫眾生的佛祖。
夏晚安到了嘴邊的話,再度消散開來。
身后,幾乎要被嚇死的白芷和紫丹兩個趕緊上前,一個拉住夏晚安,一個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