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還湊過來,將那小內(nèi)侍擠開,拽著馬車朝前走了幾步,硬是擋住了旁邊那輛車,故意叫給禁軍查看。
小福子臉色一變,剛要上前想將那禁軍支開。
忽而聽到旁邊傳來一人略顯刻薄的聲音。
“這是在做什么呢?宮門前還有這樣的鬧騰,成何體統(tǒng)?。俊?br/>
眾人紛紛轉(zhuǎn)身,就見,雨水與微光之中。
一身灰白云紋長袍,頭戴白玉子午簪,雪容冷面的國師,立在那兒。
而說話的,正是他身旁其中一個打著燈籠的小仙童。
眾人立即紛紛行禮,“見過國師。”
元一把大眼睛朝四周掃了一圈,最后視線落在那老內(nèi)侍身后的馬車上。
冷笑一聲,問道:“這什么貴人要往小天壇送???”
禁軍臉色一沉。
老內(nèi)侍的汗都下來了,磕磕巴巴地開口,“是,是陛下的吩……”
元一恨得兩個眼睛都冒火了——這昏聵的皇帝!真的要送女人去勾引他家?guī)煾福?br/>
聲音便愈發(fā)尖利起來,“陛下吩咐的?哦,那看來是什么了不得的貴人了,且讓我來瞧瞧,到底是個什么模樣的貴人,也值得陛下這樣費心往我?guī)煾父八桶?!?br/>
他存了心地要羞辱一下這個膽大包天的狐貍精。
幾步便走到車前。
伸手,就要去掀開車簾。
卻聽身后傳來韓經(jīng)年的聲音,“元一,不得無禮?!?br/>
元一頓時泄氣,看了眼韓經(jīng)年,知道師父這是根本看都不想看這些妖精一眼。
可終究還是氣不過。
瞥了眼走到近前的韓經(jīng)年,發(fā)現(xiàn)他正跟車邊的禁軍說話。
便伸手。
一把掀開簾子。
風(fēng)雨猛地撲打進去。
白芷驚叫一聲。
車前,無機猛地頓住。
察覺到動靜的禁軍剛要扭頭看來,身旁的修長身影忽而一動,擋了他的視線。
而車邊,元一看著里頭坐著的一身寶相通身貴雅絕色無雙的女子,徹底愣住。
昏黃的燈光打在夏晚安仙姿佚貌的臉上,照亮了她一雙明媚似秋光的眼眸。
在這漫天的雨水下,清露露水漣漣。
她眨了下眼,對上了車外,無機抬眸望過來的視線。
然后,又眨了下。
韓經(jīng)年握在手里的念珠,倏地響動了一下。
接著,抬手。
車簾放下,遮蓋了寶光四溢的少女眸光。
禁軍瞅了眼神色幽寒的國師,忍不住底氣不足地小心道,“那我就讓這些馬車回去……”
話沒說完,就聽韓經(jīng)年道,“放行?!?br/>
“……”
周遭突然一片靜默。
元一猛地回神——師父不是不準備讓這些女子近身的么?
這……怎么……
難道……
他猛地看向那面被韓經(jīng)年放下的車簾,難道這漂亮妖精會妖法?!
兩輛馬車依次便出了大安門。
白芷看了眼前頭的馬車,擔(dān)心地說道,“有陛下的手諭,前面來的只怕身份要緊,殿下,待會您要下車么?”
夏晚安沒說話,只伸手,緩緩撩開車簾,朝車外看去。
外頭的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
越過大安門后,有一段長長的青石板路,手持拂塵的無機,正慢慢地走在她的馬車前方。
燈籠中的光昏黃又模糊,籠罩在他的周身,將他原本的清心寡欲冷漠無情給柔和了許多。
眼前的這人,似乎多了幾分溫柔與縱容。
看著他掛在手上的念珠,以及那太過熟悉的背影。
夏晚安的心底,再次涌起一股股的酸澀來。
她知道自己是莽撞而來。
可親眼看到他無法拒絕前頭那個被強硬塞進來的女子,到底還是滿心的難過。
“殿下……”
眼看著前頭功德殿越來越近,白芷愈發(fā)害怕,忍不住朝她靠近了些。
卻被夏晚安按住,“噓——喚我小姐?!?br/>
白芷眼睛瞪大,“殿下,您不準備告訴國師您的身份么?”
夏晚安還未開口。
馬車停了下來。
小福子的聲音傳來,“……貴人,到了?!?br/>
夏晚安又按了按白芷的手。
白芷只得起身,下了馬車,這才注意到,前頭的那輛馬車朝前頭而去,繞過墻角,似乎去了偏殿。
也不知為何,他們的車竟停在這里了。
也不敢多問,立在馬車旁,伸手,恭恭敬敬地說道,“小姐,請下車?!?br/>
旁邊的小福子聞言立時會意,也行了個禮,道,“小姐?!?br/>
站在小天壇側(cè)殿臺階下的元一撇了撇嘴,剛要提著燈籠陪無機進殿。
卻見,韓經(jīng)年轉(zhuǎn)了個身。
“?”
馬車邊,一身寶相花紋服雙環(huán)望仙髻、容顏嬌美勝似洛仙的女子,扶著婢女的手,下了車。
然后,抬起那白白圓圓的胖手,擋了擋頭頂?shù)挠辍?br/> 可不等她要往前。
一方青色雨傘,便擋在了她的頭頂之上。
元一傻眼。
小福子和白芷對視一眼,皆沒出聲。
夏晚安抬頭看了看,又轉(zhuǎn)臉,看向身旁近在咫尺的大和尚。
呼吸頓時一亂,還不待開口。
就聽大和尚道,“風(fēng)濕雨寒,莫要久留?!?br/>
聲音真好聽啊!跟清泉一樣,叮叮咚咚地落進了她的心湖里。
夏晚安就覺得一顆心跳的有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