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經年的頭發(fā)從沒這樣隨意地綁過,他只覺夏晚安在背后沒干好事,卻被她的話給轉移了注意力。
“不當以此解法?”
問完,便見夏晚安將他的頭發(fā)從肩頭撥了過來。
長發(fā)如流水般掃過手腕,女孩兒白嫩的手腕也隨著一起越過了他的臉側。
他翻著書的手停在半空。
轉臉,瞧見女孩兒從身側歪過半邊來,笑著朝他掃了一眼。
然后,捏起他的一縷發(fā)絲,往她自己跟前拽了拽。
并未用力,無機卻只覺似乎半身都被拉扯了過去。
聽她笑道,“烏絲,結發(fā),長生,結緣。多好的詞兒,國師這般聰慧的人,怎會解不開呢?”
韓經年垂眸。
便見,女孩兒將那一縷發(fā),捏在自己的指尖,又拉過自己身后的一縷發(fā)。
然后,將兩縷頭發(fā)捏在了一起,順著那蔥白的指尖,繞了兩個圈。
有些得意地翹了翹手指。
朝他撩開眼簾,慢笑,“仙人烏發(fā),結緣此生?!?br/>
菱唇如花,輕吐幽蘭,“國師,還不明白么?”
雅室靜然,有檀香夾雜芬芳花意,淺淺繞繞地散開。
無機捏著書頁的手倏地一動。
門外忽而傳來元一的聲音,“師父,欽天監(jiān)正監(jiān)宋大人求見!”
那聲音,要多大有多大。
夏晚安嚇了一跳,指尖纏繞的發(fā)絲陡然散開。
韓經年轉回臉,夏晚安忙起身,兩縷糾纏的發(fā)絲,各自分離。
她伸手,正想將韓經年頭發(fā)上的發(fā)帶松開,卻聽無機道,“下去吧?!?br/>
語氣比先前的更冷漠疏離。
夏晚安頓了頓,朝那冷若冰霜的臉上看了一眼,心頭微落。
隨后卻笑了下,“是?!?br/>
行了個福禮,與走進來的元一擦肩而過。
元一瞄了她一眼,還得意地哼了一聲。
夏晚安垂著眼,走到門口就聽元一道,“師父,欽天監(jiān)的宋大人親自來請罪……師父,您頭發(fā)上的發(fā)帶是怎么回事兒??!”
走出書房,揉了揉方才繞過發(fā)絲的指尖,方才的輕癢掠過,徒留一點淡淡的刺痛,透過肌膚,順著血脈鉆進了心里。
夏晚安暗暗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地吐出,然后朝飛云宮另一頭走去。
……
養(yǎng)心殿。
景元帝意外地看向方園,“是柔妃的手諭?”
“是。”
方園恭聲道,“本來欽天監(jiān)奉趙大人的意思,安排了一個女子,卻不知為何,那女子進殿之后太過急切,正好被慈寧宮總管張貴生碰見,便帶回了慈寧宮處置。而先前國師放行的那女子,因著有手諭,則被國師安排在側殿,于當夜離去,功德殿內有數(shù)人親眼所見?!?br/>
景元帝點點頭,聽著方園繼續(xù)道。
“臣追查那女子行蹤,發(fā)現(xiàn)她在入大安門前,本是有同行,攜有手諭,那手諭上的印章,由大安門守軍言,有柔妃印鑒。”
方園說完,又看向景元帝,“陛下,可要追查那女子身份么?”
景元帝的心思顯然是在旁的上面,擺了擺手,“國師既然并無傷心,也無妨那些人的身份。只是,柔妃為何會參與到此事當中?”
方園站在一旁并未說話。
李德全朝他看了眼,又低下頭。
就聽景元帝道,“去查一查,宮中知曉此次給國師安排婢女的人還有哪些……”
話沒說完,李桂兒走到近前,笑著行禮,“陛下,德妃娘娘求見?!?br/>
景元帝放下茶盞,“快傳!”
方園行禮,“臣告退。”
不多時,一個面容枯瘦,病態(tài)纏身的女子走了進來。
雖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卻掩不住周身端莊典雅的氣度。
正要朝景元帝行禮,便已被上前的皇帝扶住,“都說了多少次了,在朕跟前,不必如此多禮,快起來吧!”
又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笑道,“這幾日瞧著氣色似是好多了,怎么也不在宮中歇著?出來當心又受了風?!?br/>
德妃笑了笑,反手扶住景元帝的胳膊,說道,“有些日子沒見著陛下了,便過來瞧瞧。”
在榻邊坐下,又笑看對面的景元帝,“聽說太后罰了秋陽一個月閉門思過?是怎么回事兒?”
景元帝無奈搖頭,“那孩子,大半夜的不回宮,剛巧叫太后瞧見,便被罰了。”
德妃一聽,不由皺眉,“晚安是貪玩了些,可到底還是個孩子,從前咱們不拘著她,如今卻叫她這般束手束腳的,妃妾瞧著都難受。太后處罰,妃妾也不好說什么,可這閉門一月,是不是太過了?”
“你呀!再這么慣著她,她可都要上天了?!?br/>
景元帝笑,“要朕說,就該好好地罰她一頓,免得將來嫁人了還這般不懂規(guī)矩,叫駙馬笑話?!?br/>
德妃聽到這話也笑了,搖搖頭,“一轉眼秋陽都要嫁人了??!聽說上回及笄禮陛下卻沒為她和誠親侯世子賜婚,不知準備何時將他二人的婚約定下?”
景元帝笑了笑,“這要等國師的批卦。近一段時日怕是不成了,國師昨夜觀星,發(fā)現(xiàn)入年后南邊恐有防災,只怕得等國師得空再批了?!?br/>
德妃一聽,卻是高興地直點頭,“那就好,如此,還能讓秋陽多在宮中留幾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