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濃霧隨著夜壬的消失而一并散去,仿佛又回到了原本寧靜的灌木林有的樣子。
地面的陣術(shù)之中,此時已空無一物。
只留有一卷銀色的絲線,在月下影影綽綽的閃動著點點碎光。
凜凜半倚在塔洛斯的懷里,那雙手遮住了她所有視線。
只有那凄厲的叫聲從她耳畔閃瞬即逝,即便什么都沒有看到,她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風吹過灌木,發(fā)出一陣沙沙的細響。
不僅夜壬的存在感消失了,連同塔洛斯一路追尋過來的,那熟悉的氣息也一并蕩然無存。
什么線索都沒有得到,什么話都沒來得及問,就這樣結(jié)束了。
而陣術(shù)中的絲線,也隨風溶解成細沙,再無痕跡。
塔洛斯垂下手,原本泠冽的表情似在一瞬軟化,雙臂將凜凜環(huán)住,“你怎么不等我,一個人跑到這個地方來?!?br/>
“……疼?!眲C凜蹙眉,遍布在身體各處的傷口,只是被塔洛斯輕輕碰,就覺得一陣刺痛。
一顆心更是還沒從那驚恐中緩過神來。
塔洛斯見狀忙松開手,饒是那張甚少有表情變化的臉,此刻也明顯露出些許緊張的樣子。
“我們回村里去,那邊有醫(yī)生,至少能先處理下你的傷口?!彼麑C凜橫抱在懷中。
可凜凜卻忽然伸手,抓住塔洛斯的衣襟,“先不要回去,我找到那些走失的孩子們了。還有館長,也不能放過他!”
“館長?”
凜凜點頭,并把她看到的,和剛剛經(jīng)歷的一切都告訴了塔洛斯。
只是如今夜壬已經(jīng)不在,不知道館長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那些孩子們又怎么樣了。
一路上,凜凜安靜的靠在塔洛斯的懷里。原本束起的長發(fā)在與夜壬的戰(zhàn)斗中已散落開,垂在塔洛斯的手臂上。
她閉著眼睛,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已從剛剛狂烈的躁動中,逐漸平復下來的感覺。
在這并感受不到溫度,甚至還有些一絲絲涼意的懷抱里,凜凜竟意外的感到有些安心。
“你是怎么找到這邊來的,我明明沒有……”
明明沒有動用契約印的力量。
這句話凜凜沒有說出口,不是她不想使用契約印的力量,也不是她畏懼每次使用后,身體超負荷的痛苦過程。
只是在那一瞬,她的意識全部都被當年夜壬一族的屠戮所占據(jù)。
那對她來說,稱得上是血色的過去,讓全然忘記了,如今自己的身邊已有塔洛斯相伴。
塔洛斯似乎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眼睛只是注視著她身上的傷口,和尚未恢復的慘白臉色后,淡淡的說了句,“下一次,不可以在單獨行動。”
這話穿到凜凜的耳朵里,一時讓她忍不住想笑,卻又被全身的疼痛生生憋了回去。
這句話,不是她之前一直掛在嘴邊,千叮嚀萬囑咐塔洛斯不要給自己闖禍的嗎。怎么這家伙學的到快,竟反過來教訓起她來了。
見凜凜一副不認真的樣子,塔洛斯也收回目光,比起剛剛,凜凜現(xiàn)在略顯輕松的表情,已是看上去好多了。
原本,塔洛斯只是跟著那個從窗口爬出來的小男孩,一路來到這邊的。
只不過路上不知道為什么,那個小男孩像是突然失去了方向一樣,在原地躊躇了半天,最終竟是倒在地上重新睡了過去。
塔洛斯在遠處盯了他好一會兒,確定那小孩沒有在起來的意向后,才過去將他抱起。
可能,這孩子只是夢游?
其實身為人偶的塔洛斯,是打心底里不懂所謂‘人’的行為模式的。只是在思索片刻后,還是決定把他送回家去。
這如今的氣候,入夜時分已經(jīng)是有些冷了。
他將那小男孩原路送回家中,幾步躍上那戶人家的稍高一些的小閣樓,把他安置在床上才離開。
直到做完這些事,他才想起自己和凜凜約好的時間,以及還沒去其他人家里勘查線索的事情。
他匆匆趕去與凜凜約好見面,交換線索的地方,卻在路過村子邊緣的小樹林時,感受到一股強風猛的襲來。
那陣風中,夾雜著不止一人的靈力。而更重要的是,那其中還包含著凜凜的靈力氣息,塔洛斯這才直奔樹林而去,
只不過,那靈力卻忽隱忽現(xiàn)及不穩(wěn)定。時而強盛,時而微弱到幾乎讓人難以捕獲。
不知繞了多少彎路,塔洛斯才終于找到灌木叢深處,那被一團濃霧籠罩的地方。
可他見到的,卻是那是極為兇險的一幕。
他不敢想,如果自己稍稍遲到片刻將會發(fā)生什么……
按照凜凜的指示,塔洛斯抱著凜凜一路穿過灌木林,來到了容納孩子們的那個山洞口。
周遭寂靜無聲,地面上還留有老館長來過這里的拐杖痕跡,和深淺不一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