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不久。
與救苦軍弟兄們一道吃完晚飯后,蘇云驍便重新回到了城樓。
他偉岸的身姿如同一柄折不斷的筆直長槍佇立在眾人眼前,深邃的眼神一直默默注視著遠(yuǎn)方縈繞著點(diǎn)點(diǎn)火光的神武軍大營。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蘇云驍都始終都沒有挪動過半步。
“云驍,你在看什么?”
一直默默守候在蘇閏甫終于忍不住開口道。
“我在看一個王朝最后的余輝?!?br/> 蘇云驍聲音低沉道。
“云驍,你沒事嗎?”
蘇閏甫下意識蹙眉道。
“五叔,我沒事,只是,我剛才一直想一個問題?!?br/> 蘇云驍?shù)哪樔菀琅f古井無波。
“什么問題?”蘇閏甫不禁疑惑道。
“五叔,即便我們推翻了朝廷,但這個世道會如我們救苦軍所愿的一樣嗎?”
蘇云驍平靜道。
“五叔不知道?!碧K閏甫沉默片刻道?!耙驗槲迨鍙膩矶紱]有想過這個問題?!?br/> “云驍以前同樣沒有想過?!碧K云驍抬起頭看向夜空閃爍的璀璨星辰道。“我曾問過父親,這一切都值得嗎?但父親卻告訴我,當(dāng)你有一天覺得這個世道有問題的時候,你便不會問出這種蠢話了?!?br/> “那時候我并沒有聽懂父親這番話的意思,直至父親死后,云驍接過救苦軍這桿大旗開始,我才漸漸明白了父親真正想要對我說的?!?br/> “這個世道真的有問題?!?br/> “如果無法解決這個問題,這個世道永遠(yuǎn)都不會改變。”
“什么問題?”
蘇閏甫不明所以地看著蘇云驍?shù)馈?br/> “上古時代,人皇絕地天通使得天人相隔,從此讓人間不再受天人的主宰?!碧K云驍緩緩道?!暗嘶驶蛟S沒有想到,他不惜犧牲自我開創(chuàng)的人道未來最終卻依然沒有擺脫‘天人們’的主宰?!?br/> “云驍,你不會是想……”
似有所悟的蘇閏甫頓時臉色一變。
“想,有用嗎?”蘇云驍似在自言自語道?!霸乞斚嘈?,不止是父親,曾經(jīng)有無數(shù)的先人們都想過這個問題,但他們無一例外都失敗了,五叔,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為什么?”蘇閏甫語氣干澀道。
“因為,我們太弱小了。”
蘇云驍垂下頭看著自己粗大的雙手。
“而且一代代人秉持的初心最后都讓貪戀權(quán)力的后人們遺忘摒棄了,大晉如此,歷朝歷代如此。”
“云驍,你不該有這種想法的?!?br/> 蘇閏甫神色復(fù)雜道。
“但有些事情,終歸要有人去做的。”
蘇云驍背負(fù)著雙手,感受著迎面呼嘯來的刺骨寒風(fēng)道。
“可五叔不希望是你?!碧K閏甫壓抑著聲音道?!霸櫼呀?jīng)走了,五叔不能眼睜睜再看著你走上這條路了?!?br/> “可惜,云驍已經(jīng)回不了頭了?!?br/> 蘇云驍輕輕閉上眼道。
“……誰?!”
當(dāng)蘇閏甫打算繼續(xù)勸說的時候,他突然敏銳覺察到暗中有人在窺視他們。
下一刻。
他便猛地朝遠(yuǎn)處的城垛處揮出一掌,凝聚的實質(zhì)真氣瞬間炸裂了城垛上的磚石。
一個黑影悄然竄到半空,朝著蘇云驍?shù)热说姆较虮闼Τ隽艘幻睹豆鼟吨鑵枤鈩诺娘w刀。
“宗師?!”
蘇閏甫接連攔下所有射向蘇云驍?shù)娘w刀,同時辨出了對方的身份。
“云驍,立刻離開這里!”
意識到不妙的蘇閏甫朝著蘇云驍大喊一聲,旋即便沖向了眼前疑似來暗殺蘇云驍?shù)淖趲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