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江面上一片漆黑。
????放眼望去,整個江面就像一塊黑色的大抹布。
????偶爾能看見江面上漂浮的幾簇?zé)艋?,那是晚歸的漁船。
????船艙里點亮油燈,風(fēng)一吹,懸掛的燈罩輕輕搖晃著,船艙里也變得忽明忽暗。
????我們四人圍著一張方形小木桌坐了下來。
????桌上擺著幾碟小菜,還有一個土黃色的酒壇子,壇子的成色有些古老,看樣子有些年生了。
????看著桌上的菜蔬,爺爺?shù)溃骸坝芯朴腥?,不錯!虎子,你還挺會享受的!”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有牛肉、燒雞、油炸小魚、還有兩盤子野菜,在這船上算是很豐盛的一頓晚宴了。
????虎子揭開酒壇子的封口,一股清冽的酒香頓時飄蕩出來。
????我忍不住伸長鼻子嗅了嗅:“唔,好香啊!叔,這是什么酒?”
????“嘿嘿!正宗茅臺!在地下埋了好幾十年呢!”虎子咧嘴笑道,然后給爺爺斟上一杯,轉(zhuǎn)頭問我道:“小七,要不要嘗一口?”
????“好哇!”我搓了搓手,把碗遞了過去。
????虎子給我倒了小半碗:“慢慢喝,你可別當(dāng)成飲料了!”
????我捧著小碗迫不及待嘗了一口,感覺從喉頭一直辣到胃子,眼眶情不自禁就紅了,嗆得我連連咳嗽。不過這酒并不上頭,而且回口還有些微甜。在短暫的適應(yīng)過后,我逐漸習(xí)慣了這種辛辣的滋味。
????虎子哈哈笑道:“不錯嘛小七,男子漢大丈夫,就是要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嘛!感覺如何?爽不爽?哈哈哈,來來來,叔再給你斟一點!”
????我乜了一眼對面坐著的那個小男孩,他依然面無表情,細(xì)嚼慢咽地吃著菜,也不說話,跟個悶葫蘆似的,那張臉像是鞋拔子,要多臭有多臭,看著他我就不太爽,于是故意逗弄他道:“哎,你也整兩口?”
????“不喝!”悶葫蘆頭也不抬,看都沒看我一眼,神情格外囂張。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我忍不住有些火了,我可是睡過女尸,開過棺材,打過厲鬼的男人,你他娘的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當(dāng)自己是哪顆蒜哪根蔥?。苦摇?br/>
????我冷哼一聲,故意譏諷道:“虎子叔剛才說了,是男人就要大塊吃肉大口喝酒,你連酒都不喝,莫非你不是男人?”
????沒想到那個悶葫蘆竟然沉穩(wěn)的要命,也不跟我翻臉,也不跟我急,直接陰惻惻地回我一句:“你那么聒噪,難道是個娘們?”
????“我……”我一口酒噎在喉嚨里,兩個腮幫子鼓起老高,活像一只蛤蟆。
????行啊,這個臭小子,不開腔不放屁的,說話還真夠陰毒的!
????兩個大人只當(dāng)是小孩子家拌嘴玩,笑了笑,也沒在意。
????半杯酒下肚,爺爺?shù)哪樕t潤起來,他指著虎子對我說:“小七,剛才還沒有鄭重向你介紹,這位虎子叔可是大名鼎鼎的金沙江巡江人!他的全名叫做蔡滸,取諧音叫他虎子!在這五大家族里面,我最看得上眼的就是你虎子叔,為人夠豪邁,夠狹義!”
????之前我還沒有認(rèn)真打量過虎子,現(xiàn)在近距離才算把虎子的面容看清楚了。
????虎子約莫四十歲上下,短發(fā),寬臉,那膀子粗的可以當(dāng)我的小腿兒,看那模樣長得就像個大老粗。他的嘴角還有一圈黑茸茸的絡(luò)腮胡,一喝酒就要浸濕胡子。
????雖然虎子的面目生得非常粗獷,但是他的眉宇間卻透露出一股英武之氣,尤其是他的雙眼,更是炯炯有神,就像貓的眼睛,帶著一絲幽光,仿佛能夠穿透人的靈魂。
????“哈哈哈!”虎子又是一陣爽朗笑聲:“能夠被三爺贊譽,虎子真是受寵若驚??!來,三爺,走一個!”
????爺爺跟虎子喝了一口,放下酒杯道:“虎子,那個孩子是誰呢?你的孩子嗎?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娶了媳婦呀!”
????“哦!呵呵!瞧我這記性!”虎子拍了拍腦袋,指著那個黑衣小男孩介紹道:“這個小孩是我撿回來的,三年前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才五歲,一個人在垃圾堆里跟一群野狗搶吃的。我見他可憐,就把他帶在身邊。反正我也沒有婚配,膝下無兒無女,就認(rèn)他做了干兒子,取名叫蔡四喜!”
????我聽得一陣心酸,原來這個悶葫蘆是個孤兒,難怪他沉默寡言,不善言語。想想一個五歲的小孩在垃圾堆找食物,那景象確實讓人心疼。雖然我也沒有爸媽,但我至少還有疼愛我的爺爺,我還有一個安穩(wěn)的家,這點上我可比悶葫蘆強多了。剛才我那樣譏諷他,現(xiàn)在想起還挺后悔的。
????唔,其實吧,這小子除了臉色蒼白一點,模樣長得也算乖巧,只是冰冷的臉龐上面有著超越同齡人的成熟和堅毅,很明顯是經(jīng)歷過風(fēng)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