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生不同衾死同穴
做媒證!“沈予聞言“唰”的從地上起身,眉眼倏爾散發(fā)冷意:“您要讓晗初成為挽之的遺孀?在云府為他守寡?”
“不!”謝太夫人斷然否認:“我對這樣一個兒媳并無興趣,若想找一個愿意為辭兒守寡的女人,天下閨秀信手拈來,無論如何也輪不上她!”
太夫人目中精光畢現(xiàn),帶著三分冷意三分恨意,還有四分算計,道:“我要她以離信侯遺孀的身份,名正言順留在云府做餌,釣出害死辭兒父子的幕后黑手!”
用晗初做餌,釣出幕后黑手?沈予豈能同意,憤而拒絕:“您這是將她往死路里送!挽之臨終之前一再交代……”
“交代什么?”太夫人沉聲打斷沈予的話:“辭兒為救她,連性命都不要了!如今我只讓她做個餌為辭兒報仇,又如何了?”
聽到此處,沈予終于恍然:“那日您單獨在屋內與晗初說話,便是希望她能留下?”
“不錯?!碧蛉擞挠牡溃骸安徊m你說,我已將辭兒的死因據(jù)實以告,但我讓她留下做餌,她沒有同意?!?br/> 太夫人似是遺憾,又似無力,繼而嘆道:“出岫太懦弱了,我看得出來,她沒有多少心氣去為辭兒報仇,只怕是存了生死相隨之意。”
“什么?”沈予大驚著重復:“生死相隨?”
“不錯?!碧蛉酥币暠人叱鲈S多的沈予,氣勢更為迫人:“我見當日她那番模樣,已知她心有死意。你可要快些決定,若再猶豫下去,興許她已吊死在哪顆樹上,去黃泉路上陪伴辭兒了?!?br/> 此話一出,沈予心中驟然一緊,再問:“當真不是您命人擄走她的?”
太夫人只陣陣冷笑:“我若真想置她于死地,還用等到今日?這些日子我不動她,是希望她自己能想明白??扇缃窨磥怼芙倘耸 ?br/> 沈予聞言,猶自在心底掙扎:“我不信,她若想尋短見,也大可不必等到今日,她……”
沈予忽然不敢再繼續(xù)說下去,如若晗初當真似謝太夫人所言,存了死志,他又要如何去面對云辭?還有自己的心?可若要簽下那一紙婚書,按照律例,晗初便當真是云府的人了!難道真要讓她在此守寡?甚至是冒著生命危險做餌?
不!無論是出于對云辭遺愿的尊重,還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他都不會同意!
沈予正想著,卻聽太夫人又道:“今日是辭兒頭七,也是他陰魂最盛之日。出岫選在今日尋死,想必是存了在陰曹地府與之相見之意。若我猜得不錯,她拿到婚書那日,已決定尋死了?!?br/> 沈予聞言,心頭更添憤慨。原來太夫人早便知道晗初要尋死,卻不出言阻攔,一則是想等她自己想清楚,二則便是為了等到今天,逼迫自己去簽那紙婚書!
沈予終于發(fā)現(xiàn),他到底是低估了謝太夫人的手段!云辭的這位母親,云氏的當家主母,心腸如何暫且不論,只這一份算計與心思,他這個只知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已是拍馬也遠遠及不上!
“太夫人不愧執(zhí)掌云氏十數(shù)年,心思之深令人自嘆不如。”沈予似諷刺,又似嘆服,到底還是難以遏制地焦慮起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從來不懂晗初,無論是從前在追虹苑,還是如今云辭死后,她的心思,他都要從別人口中聽來!甚至,他還欣慰于她愿意隨自己離開,卻不曾想,那不過是她的“緩兵之計”!
晗初早就存了殉情之志!這殘忍的真相被撕破之際,沈予焦急、擔憂,但更覺苦澀、心痛。
太夫人生平閱人無數(shù),見沈予此刻沉著臉色暗自斟酌,終于又下了一劑狠藥:“我并不是要出岫一輩子在云府守寡,我只想找出真兇為他父子二人報仇。但這個餌,唯有出岫能做。事成之后,你若想帶她走,這媒證之人是你,辭兒已死,只要她愿意,便沒有糾紛?;闀欠裼行?,也全憑你說得算?!?br/> “可若是別人來做這媒證,即便到時出岫愿意隨你走,只怕媒證若不毀改,婚書便依舊生效,她依舊是辭兒的人!”
不可否認,沈予聞言動搖了,可他還是半信半疑。他不得不懷疑太夫人話語中的真實性,畢竟,自己在這位執(zhí)掌云氏十余年的當家主母面前,心智實在猶如稚童:“您當真會放她走?”
太夫人有些不耐地點頭:“我之所以非要你做這個媒證,難道你還不明白?一則是我尊重辭兒的遺愿;二則也是方便你和出岫離開。若非如此,這媒證還輪得到你來做?我拿了婚書去找慕王,難道他還能推辭不成?”
沈予慎重地斟酌起來。自古大戶人家結親,媒證之人皆是找一頗有威望的人來擔任,如此才算按律生效。太夫人若要捏住這紙婚書不放,大可去請房州的主人——慕王做這媒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