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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燈噗得一聲，書房里頓時暗了幾分。
　　
　　楊府尹握著剪子，瞇眼撥了撥燈芯，哼笑道：“看來那汪如海，很會做生意啊。一個外鄉(xiāng)來的香料客商，一年多的時間，在京中混得風生水起，他能走什么門道？”
　　
　　陸毓衍斂眉，頷首附和道：“如大人所言，那宅子是汪員外名下的，但卻不能說，平日里出入的就是他?！?br/>　　
　　這話沒挑明了說，謝箏一怔，一時之間沒領(lǐng)會。
　　
　　謝慕錦為官清正，因而她對官商之間的事情并不敏銳，陸毓衍在京中行走，又是男子，見得多了，聽得就更多了。
　　
　　蘇潤卿亦是一臉恍然大悟模樣。
　　
　　瞥見謝箏面露疑惑，陸毓衍壓著聲，給她解釋了一句：“不知道是送給哪家子弟宴客養(yǎng)女人了?！?br/>　　
　　謝箏皺起了眉頭，沉思片刻，倒也明白過來了。
　　
　　古阮帶回來的消息之中，說汪如海有些官宦關(guān)系，他一個蜀地進京的商人，短短時間之內(nèi)，要與官家相熟，能拿出去的也就是銀子、宅子、女人罷了。
　　
　　只是，汪如海不在京中，青石胡同左右鄰居又不打照面，無法斷定他這宅子送給了誰。
　　
　　陸毓衍沉吟，道：“還是要先問問段立鈞的小廝?！?br/>　　
　　小廝一直在衙門里待著。
　　
　　他昨夜宿醉倒在酒肆里，天一亮就翻天覆地了，偏偏他什么狀況都說不上來，整個腦袋痛得跟被刀劈開了一般。
　　
　　畢竟是一樁命案，案情還未明朗，依著規(guī)矩，段家不能領(lǐng)段立鈞回去，他就留下來守著。
　　
　　守卻也不容易守，尤其是看到段立鈞胸口那傷口，他就背后直發(fā)冷。
　　
　　被衙役帶到書房里，對著幾個大活人，真真是讓他松了一口氣，渾身一軟，癱坐在地上，結(jié)結(jié)巴巴問了安。
　　
　　楊府尹沒工夫跟他計較什么規(guī)矩，問道：“段立鈞經(jīng)常去青石胡同嗎？”
　　
　　小廝眼神閃了閃，沒吭聲。
　　
　　“胡同沿河那院子，離他死的地方就幾步遠，”楊府尹的聲音沉沉的，“他平素沒少去吧？”
　　
　　小廝縮了縮脖子，干巴巴笑了笑。
　　
　　見他不肯老實交代，古阮嘿嘿直笑，故意嚇唬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大人跟他客氣什么？他一個家生子，老子娘還在段家手里捏著呢，回頭等段公子入土，地底下缺人伺候，不就是送個人下去的事兒嘛。”
　　
　　雖說是家生子，但也不能隨意弄死，只不過，深宅大院里的門道多，要遮掩過去也很容易。
　　
　　那小廝跟了段立鈞那么多年，段家里頭的，京中其他人家的，各種傳言聽得多了，猛然間一席話蓋下來，嚇得他直發(fā)抖。
　　
　　抬著頭看了看，只覺得這一個個衙役都跟凸著眼睛俯視他的四大金剛一般，越發(fā)慌亂了。
　　
　　“大、大人，不是奴才不說，實在是……”小廝哭喪著臉，道，“我們爺是去青石胡同，但每次去的時候，身邊都不帶人，奴才一回都沒跟著去過，把爺送到胡同口，奴才就止步了，奴才猜測他在那里養(yǎng)了個女人……”
　　
　　楊府尹又問了幾句，見那小廝果真是不知多少內(nèi)情，便放過他了。
　　
　　衙役提著人走了，楊府尹背著走在書房里來回踱步。
　　
　　謝箏正琢磨著，抬頭時與陸毓衍四目相對，她捏了捏指尖，低聲道：“段大人是太常寺卿不假，但段立鈞還是一個監(jiān)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