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果然如同糊涂朗南宮奢所說,大量的流民涌到了京郊。
秦游得知消息后特意跑過去看了一眼,隨即整個人都不好了。
情況遠遠比他想象的嚴重,流民少說三千余人,用面帶菜色都無法形容了,而是一個個性如枯槁。
今年的水患要比往年嚴重的多,流民數(shù)量也遠勝于往年,最讓秦游觸目驚心的是,不少流民們拉著板車,而板車上面則是已經(jīng)開始發(fā)臭的尸體。
這些尸體多是年老體弱者,根本沒撐到京郊就餓死或是病死了。
而這些尸體的肚子全都是圓滾滾的,秦游詢問鳳七才得知,因為這些人死之前吃了大量不可消化的泥土…
京兆府尹來了,朝堂中的幾個大員來了,宮里的太監(jiān)也來了。
朝中的那些大員帶著分文不值的淚水,太監(jiān)帶著不值分文的圣旨,唯獨京兆府拉了上百車的糧食。
可這些糧食又能支持幾天,因為后續(xù)還會有更多的流民趕來,京中的米價一漲再漲,而戶部能撥下來的賑災(zāi)款又少的令人發(fā)指。
這倒不是戶部不作為或者吝嗇,而是國庫也沒余糧了,受災(zāi)的何止萬人,沿途的州府也接納了不少災(zāi)民,各州府都在索要錢糧,戶部所有的錢都撥下去了,他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秦游站在小土坡上,就一直這么望著,望著太監(jiān)來了又走,急匆匆的宣讀了圣旨。
望著朝堂重臣來了又走,掉下了幾滴艱難擠出的眼淚。
望著京中世家閥門來了又走,留下了幾張數(shù)額不大的銀票卻回聲不絕的“善名聲”。
來了,又留下的,只有八大營的軍卒,而這些軍卒只是站在外圍,手持著棍棒,防止流民涌入城中變成亂民。
冷冷的望著這一切,秦游突然覺得夏朝這個并不存在于歷史長河中的朝代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了觸目驚心,真實到了京中讀書人所謂的“太平盛世”四個字多么的可笑。
“去!”秦游對身旁的鳳七冷冷的說道:“將太子帶來!”
“此地皆是流民,太子殿下…”
“讓你去就去!”
見到秦游面無表情,鳳七不敢再多說什么,上了馬趕往書院。
鳳七回到書院后,滿面難色,因為太子正在啟文堂中。
啟文堂沒有關(guān)門,里面的墨石先生正在教授幾個倒霉催如何做八股,除了墨石外,其他幾位大儒也在。
廖文之見到鳳七在外面鬼鬼祟祟的,皺眉揮了揮手召了進來。
鳳七進來后,又看了一眼幾位大儒的眼色,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諸位先生們,我家殿下想讓秦學(xué)子過去一趟?!?br/> 廖文之倒是前些日子和幾位大儒說了秦玄的真實身份,不過除了這些大儒外,李太白三人并不知情,所以鳳七不便直呼太子殿下。
廖文之不解的問道:“山長為何尋秦學(xué)子?”
“小的也不知道,我家殿下正在京郊等候?!?br/> 一聽這話,幾位大儒的面色都不是很好看。
如果是在書院之中,秦游召喚個學(xué)子倒也無可厚非。
畢竟在書院之中,秦游是山長,秦玄只是一個學(xué)子。
可離了書院,秦游是越王府三世子,而秦玄是太子,世子讓一個下人來召喚太子過去,這已經(jīng)不是合不合規(guī)矩了,而是大不敬了。
這里沒有監(jiān)察使,也沒有外人,倒是無所謂。
可問題是秦游此舉算是不給這些大儒們的面子了,講課講的好好的,你說給學(xué)生叫走就叫走,這叫什么事?
幾位大儒倒是不拘小節(jié),可活到這個歲數(shù)了都是比較好面子,除了廖文之外,大家其實并不是很了解秦游,臉上難免帶著幾分不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