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在很多時候,合適反派的一句話,抵得過三個正面角色的長久辛勞。因為人總是這樣,越聰明的人越是這樣。判定一個朋友,很難。但斷定某人是自己的敵人,卻很容易。
因為人類……或者說絕大部分基于人類社會體系下的生物,都是重視損失,大于關(guān)注收益的類種。忘恩很容易,忘仇很困難。而一旦判斷了敵人的身份,那么這敵人所說的一切敵對的話,做的敵對的事,便都可成為加深朋友信任的鐵證。
蘇小姐以前不懂這個——或者說她只在經(jīng)濟學的科普書上看過相關(guān)的理論。然而在兌換了審判官模組之后,許多相應(yīng)的道理她便也無師自通——對待一個敵人,單純地從肉體上將其消滅無疑是很奢侈的資源浪費。因為無論是從物質(zhì)上的收益還是心理上的泄憤來說。一魚多吃的策略,無疑更加有用。
當然,也要小心別被魚刺卡到了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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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拉話音剛剛落地,原先反應(yīng)過來自己已然矮了她蘇小姐一頭,或許心中會繼續(xù)些許不滿的塔薇爾小小姐便理所當然地將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明確顯露出敵意的席拉身上。她下意識地便握緊了手中的槍,雙眉一揚,瞪向席拉便猛地將槍舉起——
朧的熱能劍探出,刃面擋住了她的槍口。
“做出決定前要進行周全考慮,因為那意味著相應(yīng)的代價和后果?!闭f出這話的是朧,她的語氣平淡。然后便收回了手中的熱能劍。
而蘇青月‘恰時’地皺了皺眉,看向差點以為自己會被射殺而臉色發(fā)白的席拉。
“代價和后果。席拉小姐,我最后問你一次,你是否愿意在這場任務(wù)中遵從我的秩序,聽從我的指揮?”
席拉張了張口,似乎還想嘴硬,但話到口邊,卻又有些吶吶。
她漲紅了臉,終究還是偏過頭看向塔薇爾不在的另一邊。用自己的沉默來表述了隱忍和退讓。但她終究是沒有開口服輸。
——也罷,你自己要在‘廢紙’的位置上繼續(xù)待下去的。
“朧,幫她一把?!薄槺闩宄砩习挡刂牡降资鞘裁磧稉Q物,以至于直到現(xiàn)在居然心中還充盈著憎恨和僥幸。
靈覺展開著,席拉那淺薄的情緒在蘇青月眼眸中幾乎能夠以光暈的形式呈現(xiàn)。
她看了眼多蘿茜,后者點了點頭,巨大的泥土巨像低吼著彎下腰。而朧隨即毫不客氣地將席拉攥在手中的鎮(zhèn)定劑取走,然后一針扎在了她的脖頸上。
頸動脈注入鎮(zhèn)靜劑,如果這管藥不是主神出品,那么席拉大概率直接變成白癡。然而即便如此,她也猛地翻了一個白眼。整個人頓時就變得昏昏沉沉——而朧隨即提起她,幾步小跳,便將這家伙送到泥土傀儡頂上。
蘇小姐這才向塔薇爾欠了個身。
“我為席拉的無理言辭向你致歉,但作為北冰洲隊的隊長。我會盡可能地確保團隊不會在輪回世界里出現(xiàn)減員?!?br/> ——好了,接下來就看你的回應(yīng)了。雖然是很有潛力的新人,但如果狂妄傲慢到看不清楚形式。那么你也只能夠成為下一個排除目標。
蘇青月的小心思——她要建立一個規(guī)矩,她也要強調(diào)規(guī)矩的權(quán)威性。所以她才會在這里向塔薇爾道歉。哪怕首先舉槍的塔薇爾其實處于過錯更大的那一邊。在此刻身為絕對強者的蘇小姐也將在此做出試探。
——如果,你將我的道歉視作理所當然。并且傲慢地接受的話……那就說明你并不打算服從我的秩序。你將自己放在一個更高的位置,從而以為資深者真的有求于你。那么接下來的事,即便我不去做,也會有人替我去做。
基因鎖悄無聲息地打開,現(xiàn)在的蘇小姐已經(jīng)不存在開鎖反噬期。所以表情管理這種事無論何時都得保持注意。
而她很快就獲得了來自新人的回應(yīng)。
“我接受你的道歉——”——媽的,又廢了一個。
“——但我也知道自己的過錯?!薄??還有轉(zhuǎn)機?
“我愿意在這個……異世界里,聽從你的指揮和安排。北冰洲隊的隊長?!彼龑屄胤诺降厣希砩系脑陝託赓|(zhì)盡數(shù)斂去,像是個貨真價實的貴族小姐一樣,提起裙擺向蘇青月行禮,腰彎下去的幅度,要比蘇青月欠身時大出十五度。
很好,蘇青月現(xiàn)在相信這個叫塔薇爾家伙的確是個有著了不得背景的家伙——或許又是西歐地區(qū)的某個大家族子嗣?很有可能,畢竟阿美利加想來是很難培育得出這等有能耐又知進退的年輕人——她或許還沒有滿十四歲?
——啊,要是沒我,這家伙肯定是多蘿茜手下的頭號打手。
——但很遺憾,現(xiàn)在歸我啦!
情緒的感知做不得假。在剛剛的簡短對話中她更是默不作聲地開啟了精神力掃描,將這位小小姐和其余的幾名新人都看了個內(nèi)外通透——她知道他們的情緒,雖然并不能夠確切地了解真意,但大致的內(nèi)容還是能夠辨察。
于是她將塔薇爾扶了起來。
“蘇青月?!彼忠淮蔚刈晕医榻B了一遍?!翱梢院拔姨K,也可以喊我隊長,抑或者直接稱我的名字蘇青月。我們接下來會相處得很愉快的。”
她將槍又一次放回塔薇爾手里。而在這意義和象征都完全不同的第二次武器轉(zhuǎn)交中,名為塔薇爾的小小姐并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