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未去,朝陽已升,慘敗的日頭懸在半空,這個秋日的早晨已經有些涼了。
文奴兒穿著一件粉色的襦裙,外面裹著一層絨衣,旁邊侍立的宮人拿著一根木條,木條的頂端垂下來一個鏈子,鏈子上吊著的小香爐不住的發(fā)出香氣和暖意。
回過頭望望緊閉著的清涼殿,文美人心里砰砰直跳,想到皇帝的吩咐,挺翹的豐臀將身下的小椅子貼的更緊了。
黃士良一臉鐵青的站在文美人身邊,看那面目仿佛是在宮外養(yǎng)的小妾被七八個人偷了一樣的不暢快。
遠遠的天邊出來了兩個穿著緋袍的身影,這二人一路狂奔,好像有誰在后面追一樣。
白樂天與令狐楚一前一后的跑過來,兩個人都是手上拿著烏紗幞頭,額頭上津津得一層白毛汗,也不知道是急的還是累的。
“哎呦,黃公公,快讓人拿來熱巾子和溫茶來,大早上的這么跑騰可別在讓寒氣給激出病來?!?br/> 白樂天和令狐楚現在已經右遷為中書舍人,成了正經的五品官員,不過仍然被朝野視為皇帝的親信私人。既然是夫君的親信,文美人自然也愛屋及烏起來。
“黃公公,陛下怎么了?”白樂天用袖子抹著額頭上的汗水:“百官都到了,陛下為何還不上朝啊?!?br/> 虞朝的朝會一般被稱作“常參”,時間并不像明朝時定在早起五六點那么變態(tài),而是早上七八點鐘的時間。
自從皇帝親政以后,每一次朝會都表現出帝王的氣度,讓經歷過了文太后垂簾的百官們發(fā)出了“今日才知國之有君”的感慨。
不過今天早上,百官都到齊了,朝會依舊沒有開始。
因為皇帝沒有來。
急得火燒火燎的尚書左仆射趕緊命令兩位中書舍人去清涼殿那邊問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兩位相公,奴婢也不知道?!秉S士良也是措手不及,現在陳朝恩不在,被皇帝放了公差去找什么杜停杯,現在清涼殿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黃士良負責管理。
今日黃公公一早起來,就看見文美人帶著個宮女坐在清涼殿門口,說什么也不讓他進去,只說是皇帝昨夜得了風寒,很不舒服,誰也不想見。
登時讓黃公公想起了當年神皇帝時另一個姓文的女人,那位現在可是被關在明堂宮的最高層上被自己的曾經的心腹看守著生不如死。
這女人難道不知道自己是被皇帝推出來當槍用嗎?
“陛下心情不好,夜里受了風涼,正在里面歇著。”文奴兒說著眼眶里也泛起了淚花?!皟晌幌喙际潜菹碌馁N心人,快去看看陛下吧?!?br/> 生病了?白樂天和令狐楚對視一眼,心里嘀咕。李吉甫李德裕父子要挑起邊釁的事情已經弄得滿城風雨,今天朝臣們都是群情糾糾,而皇帝無疑就是被他們二人蒙蔽,早晚也要給大家一個說法。
這個時候病了,是真病還是假???不由得這二位中書舍人心里犯嘀咕。
“那便攪擾了?!卑讟诽煨乃紗渭冃?,他是真的關系皇帝的病情。大虞朝現在這個光景可經不起任何風波了。
他剛要移步,衣袖卻被令狐楚拉了一下。
白樂天一停就看見令狐楚沖著他緩緩地搖了搖頭。
“陛下既然病了,我們去回稟各位宰執(zhí),輟朝兩三日等陛下好了就行。”令狐楚意味深長地說道:“貿然進去驚動了圣躬,反而不利于陛下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