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線之后,韓瑞只感覺到一陣空虛。
射出那一以貫之的一箭后,賊去樓空不留一物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凝聚全部精氣神的必中之箭,對于射手來說實在是一種天大的負擔。
韓瑞真不知道柳子岳是如何舉重若輕一樣輕松駕馭這種射藝的,或許雖然都是踏入先天的高手,七宗與普通先天之間也存在著難以跨越的鴻溝。
適才韓瑞的全力一箭瞄準的是闖宮人的胸口,而命中的卻是那人的左肩。
此時此刻,一個“技止于此”最適合韓瑞的處境。
韓瑞已經(jīng)使出最后壓箱底的手段,而對方卻仍有余力,依舊步步向前。
金吾衛(wèi)士們組成一道防線列在韓瑞身前,然而左金吾大將軍知道,這道防線已經(jīng)毫無意義,根本擋不住闖宮的這位高手。
此刻,韓瑞無比懷念他憎恨的那些人,奸宦魚輔國、妖僧那羅延、丑奴程奇力,這三個奸邪小人隨便有一個在這里,局面就會有所不同。
畢竟韓大將軍終究還是傷了那人。
此刻,郝毅君依舊再給自己的破云弩上弦,彎腰開弩,搭矢上弦。
而蕭先生已經(jīng)沖到了金吾衛(wèi)的防線之前。
兩柄馬槊一左一右狠狠扎過來,手持長兵的金吾衛(wèi)士條件反射一樣向蕭戴勝突刺。
軍令如山,什么高手對于金吾衛(wèi)的兵士們來說都沒有意義,今夜闖宮的陌生人是賊,唯賊是討乃是軍漢的本色。至于對方功夫有多高,廝殺漢們看不出來,反正應該是很高,可高又如何?先吃咱家一槊再說。
不過功夫高就是高。
蕭戴勝左右揮掌,一股夾雜了陰寒與酷烈兩種截然相反性質(zhì)的真氣順著馬槊的白蠟桿子向持槊的軍士蔓延,便是這么輕輕一沾的功夫,那兩個身披厚重扎甲的大漢胸口便仿佛被大錘擊中一樣,顫抖的倒了下去。
兩個軍士倒下,接下來是三支馬槊的攢刺和一柄凌空斬下的橫刀。
金吾衛(wèi)士的功夫并不弱,勇氣和決心也足夠,然而對方畢竟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蕭先生輕輕松松的將三支馬槊躲過,然后反手一拳轟在持刀橫斬的軍士胸口,巨大的沖力將這健兒轟得倒飛出去,撞翻了他身后的金吾衛(wèi)士。
蕭戴勝的身影鬼魅般的變化,又是三掌擊碎了適才攻擊他的三位軍士的臟腑。他的“操奇數(shù)極”本來就適合這等亂戰(zhàn)的局面,金吾衛(wèi)的軍士們的功夫畢竟又差了一層,自然難以抵擋著兇徒騁威。
最終結(jié)果也就是再有四個矯健的漢子倒下。
蕭先生沖進金吾衛(wèi)的防線之中,輕輕松松便破開一個口子,他本無意將這些軍漢全數(shù)殺死,他的目的在于尋覓皇帝,驚動宮城內(nèi)的金吾衛(wèi)已經(jīng)給皇帝留下了預警的時間,若是再將精力耗費在廝殺上,只怕皇帝不知道躲在哪里去了。
殺上幾個金吾衛(wèi)又對蕭戴勝有什么好處呢?
蕭先生深深地看了那手持黑弓的大將一眼,身形一動沖出金吾衛(wèi)的防線,向著清涼殿的位置步步向前。
蕭戴勝心中清楚,此番闖宮的行徑已經(jīng)可以說是失敗了,這樣一番陣仗,皇帝肯定得到了風聲。
宮城之內(nèi)宮闕萬千,皇帝如果下定決心要藏,自己絕無辦法將他找到,再等一會,更多的禁軍到達,那便是一場血戰(zhàn)。
自己冒險闖入宮禁的結(jié)果便是殺死幾個兵士么?
當務之急,還是趁著行蹤剛剛暴露爭取趕到清涼殿附近,若是能一舉控制皇帝那便是大功告成了。
蕭戴勝身法極快,轉(zhuǎn)瞬之間便把金吾衛(wèi)士甩在身后,他行走江湖多年,也曾闖過大食、回鶻的宮闕,知道自己的行蹤暴露多半是因為宮城之內(nèi)養(yǎng)了獵犬或者鷹隼之類的靈物,再潛行匿蹤已經(jīng)沒有必要,索性邁開大步直沖清涼殿而去。
然而行未數(shù)步,便看見一個身穿道袍,頭戴鐵冠的白胡子老道,單手托著一口五尺多長的長劍,嘴里碎碎的不知道罵些什么,正在他前方等著他,心中感應之下,便知道這老道比剛才那手持黑弓的大將強上不少。
這宮里什么時候多了一個道門的高手?還用五尺多長的大家伙,這老道不嫌麻煩嗎?蕭戴勝對宮中的高手都有哪些十分清楚,魚輔國在河東,程奇力外出調(diào)兵,除了鎮(zhèn)守吉光樓死不挪窩的那些老太監(jiān)外,就只有那羅延一人而已。
他原想著那羅延必定在李旭身邊護衛(wèi),卻沒想到在這里竟然還能碰見一個不遜于那羅延的老道。
“你這賊竟然膽敢擅闖宮禁!”
梅若虛本來便是個火爆的脾氣,一想到道圣的蹤跡被那幾個禿驢說破就十分不爽。我們道家的仙人,關(guān)你們這些肥禿什么事?又想到自己封劍歸山之后的第一次交手就是跟禿驢聯(lián)手,傳到江湖上不知道還會給那些閑漢怎樣去講,心中燥火就又起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