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話的人是位四十歲左右的女士,一套粉色西裝,身材修長苗條,化著精致妝容,扣著茶杯的手指涂著同色系豆蔻,一雙狐貍眼微微吊著,面帶微笑,說話語氣卻有些刻薄。
撞衫了。
宋楚兒任憑霍家一眾人等打量,落落大方把目光投向說話人,笑臉迎人,反正裝嫩的不是她。
敢在霍家眾人面前第一個發(fā)話的人身份地位一定高,根據(jù)年齡推斷,十有八九是霍敬南的哪位姑姑。沉默是金,這時候用不著她開口,她只需要維護她人前溫柔無害的形象就行。
一位年越古稀但精神矍鑠的長者端坐在沙發(fā)中間,他穿著雅痞,灰色高領(lǐng)毛衣、深棕色燈心絨長褲,還戴了一頂亞麻色網(wǎng)格形狀貝雷帽。老人目光凜冽,眸光略過最小的幺孫,在霍敬南與宋楚兒之間來回打量。他并未開口,顯然是在等答案。
三年未見,爺爺還是老樣子。
霍敬南不輕不重掃了一眼許久未見的霍蘭芝,手一動,推著宋楚兒前行,來到客廳中間站定,“爺爺,二姑,這位是我救命恩人之子,她叫宋楚兒,只隨我回來小住幾日。”
淡定從容的口吻任誰不能小覷,‘救命恩人’彰顯宋楚兒的分量,一個‘只’字意味深長,打消了明眼人的八卦之心。
宋楚兒眼也不眨與霍老爺子目光對抗,內(nèi)心腓腹,嘿,老頭兒,你看什么看?沒見過年輕貌美的小姑娘么?你以為我怕你?你知道我是誰么?湖城九街十六巷姑奶奶!我外公眼睛比你大,比你炯炯有神,你與我斗眼?簡直忒小兒科!
霍老爺子眼光毒辣,目光在宋楚兒面上流連了幾圈,見這丫頭傻不愣登盯著他一個勁地看,也不知道怕,他不陰不陽哼了一聲,“嗯,來者是客,武媽,你去收拾一間客房出來?!?br/> “好的,老爺。”家里的阿姨立即現(xiàn)身,接過霍敬南帶來的行李離開客廳。
咦,霍老爺子如此好說話?
宋楚兒一肚子說辭沒能發(fā)揮就宣告破產(chǎn),她憋屈,這深入豪門第一步套路不對??!
沒規(guī)矩的鄉(xiāng)下丫頭。
霍蘭芝斂起心里的鄙視,她微微一笑,狐貍眼依舊鎖住霍敬南不放,“敬南,爺爺年紀大了,他盼你早日成家并沒有錯,你若是為了拒絕雷家那丫頭也用不著隨便找個女孩子回來充數(shù),別白白耽誤了人家的青春?!?br/> 這話說得很有水平,誰耽誤誰的青春?不就是變相諷刺她趁機賴上霍敬南,妄想踏入豪門嗎?這興師問罪的味道甚濃,她稍微思量就理清楚里面的彎彎繞繞,恐怕這位二姑挑刺的原因是她的出現(xiàn)擋著了某個急于待嫁的千金,那位千金并不是大咧咧不拘一格的雷瀟瀟。
霍敬南的二姑這是要搞事!
客廳里的其余人等并未插話,霍老爺子面相威嚴,平日里一向不茍言笑,此刻誰也猜不到老人家的心思,大家屏氣凝神,默默觀戰(zhàn)。
宋楚兒剛要動作,肩頭就被站在身后的霍敬南摁住,他拍了拍她的肩,就像她肩膀上有灰,輕輕幫她撣走。
她心有靈犀,算了,看在他的面子上,她暫且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