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便宜，他也不敢吸太多，子了四五口的樣子，雖然還是喘咳得厲害，但已經(jīng)沒有那么難受了，他就將它收了起來，重新裝回口袋里。按著仍舊悶痛不已的胸口，他仰頭看著雪白的天花板，眼前像放映膠片一般，不斷浮現(xiàn)出剛才各種各樣的畫面，他看到甜甜對他笑，看到她攥緊自己衣服的肉乎乎的小手，他看到阿笙溫柔得讓他鼻尖泛酸的眼神，看到他夾進自己碗里的蝦仁和娃娃菜。他耳邊也不斷回響起甜甜清脆稚嫩的嗓音，不停地喊著爸爸爸爸，還有顧言笙在他耳邊的溫言軟語，一句又一句，說要他多吃一點，現(xiàn)在他不是一個人了。他伸出手嘗試著去觸碰那些虛幻的光影，泛著淡淡紫色的嘴唇緩緩彎了起來，勾勒出了滿足甚至幸福的弧度。從前那些他在夢里都不敢夢見的場景，居然都能變成現(xiàn)實了。他知道這一切都在不久的將來會結束，可他現(xiàn)在還是覺得特別特別幸福，幸福到他時不時就會掐一掐自己，想看看是不是在做夢。老天爺一定是打盹了吧，或者是年紀大了老眼昏花，認不出他是顆災星，不然怎么會給他這樣的人這般大的恩惠呢。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希望他可以再多睡一會兒，他不會索取更多，也努力不再像顆災星一樣不斷地給別人添麻煩。香菇和鱈魚的味道，一個濃郁醇厚，一個帶著淡淡的海腥味，他聞到就反胃難受，一直想吐，但是他都忍住了，沒有當著他們的面發(fā)作，甚至也沒有讓他們看出來不對勁，把粥都喂給了甜甜才出來吐的，他等一會兒也會把洗手間被他弄臟的地方收拾得很gān凈再走。他做的應該還不錯的，之后也會更加努力，一定會做得越來越好。所以再……多給他一點時間吧?？刹豢梢浴Ｋ?，用手臂遮住了眼睛，袖管悄無聲息地被某種溫熱咸澀的液體浸濕了。阿笙，甜甜，我真的很喜歡你們，很愛你們，謝謝你們給我改正的機會，還對我這么好?？刹豢梢?，不要走得太快了，不要太快趕我走，我會努力做好所有事情，求求你們多留一會兒。再給我多一點時間，求求你們?！蚩拜洀南词珠g出來，就看到迎面而來的宋黎。他楞楞地看著她，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就站在原地訥訥地喊了一聲阿姨。宋黎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蹙著眉頭道：“我看你也沒什么毛病了，趁早出院吧，在醫(yī)院快躺了個把月，也太夸張了。”沈堪輿怔怔地點點頭：“我知道了，我等會跟醫(yī)生說一下，如果可以的話我今天就……”“聽阿笙說，你是又懷孕了？”宋黎打斷他，擰開水龍頭，像閑話家常一樣地說著，語氣里的質疑卻已經(jīng)掩飾不住，“你們兩個人的關系我清楚，阿笙絕對不會主動碰你的，你是不是又玩了什么把戲，搞得他這么對你唯命是從的？”沈堪輿垂在身側的手輕輕顫抖著，蒼白著臉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來什么，便只是搖頭。宋黎bī近一步，盯著他的眼睛質問道：“那這孩子是我們家阿笙的嗎？”沈堪輿仍舊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手顫抖得越來越厲害，他攥住自己的衣角，輕輕地點頭。宋黎看得見他在發(fā)抖，又不說話，便當他是心虛，就了然地嗤笑道：“到底是不是，等四個月的時候去做個羊水穿刺就知道了，如果不是，我覺得你們也該離婚了?！薄翱梢浴梢缘?，我有協(xié)議書……我這里有，”沈堪輿局促地道。之前被顧言笙丟進垃圾桶的協(xié)議書，其實他又撿回來了，他覺得早晚都會用上的，就好好地收了起來，“也可以……不用這么麻煩，我聽說、我聽說分居兩年的話，就可以……解除關系的，我直接走……也可以，沒關系?！彼卫璨铧c被他氣死：“你這不就是承認了這孩子不是阿笙的？”“不是，我……”沈堪輿急忙搖頭否認，但是他腦子一團亂，話也說不清楚，讓宋黎一點耐心也沒有?！靶辛?，到時候做完穿刺就什么都清楚了，另外，這個東西——”宋黎從自己包里拿出了一個包裝jīng美的盒子。沈堪輿一眼就認出，那是自己離開家前留給阿笙的生日禮物。“這個東西，我建議你拿回去。我們老家的習俗，過生日送鐘表是極其不吉利的。我想這也不只是我們的習俗，是個人都應該知道這是個忌諱，你還是留著給你自己吧。”宋黎冷冷地看著他，眼神警惕又厭棄。沈堪輿臉色極其蒼白，他怔怔地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宋黎，gān裂到有些蛻皮的嘴唇哆嗦一陣，喃喃地道：“對不起阿姨……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