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提良的背橫在艾雷斯男爵面前,那么寬闊,簡直像是一座山脈。男爵踩了上去,連點顫動都沒有。男爵心說這小子還真的有副好身板??!他不準備白花那個金幣,于是一把把艾蓮橫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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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著艾蓮站在了昆提良的背脊上,卻并不急于踏入馬車,而是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真是平穩(wěn)啊!艾蓮,你說要是昆提良跑起來我騎在他肩上,他會不會是匹好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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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天吐出一口酒氣,覺得這才對嘛!這就是翡冷翠,階級地位在這里就是鐵則,沒人能夠逾越!下等人想挑戰(zhàn)上等人,門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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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蓮就該是他的!昆提良竟然沒有拒絕艾蓮的那個吻,碰到了屬于艾雷斯老爺?shù)淖齑?,就該被踩在腳下狠狠地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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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風雨中有人輕聲說,“嗨,昆提良?!?br/> ???
??那聲音聽起來很是遙遠,仿佛隨風而來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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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忽然站不穩(wěn)了,因為他腳下的那座山脈正在隆隆升起,南部小子的肌肉正緩緩地收縮,就像是巨大的絞盤把鋼筋拉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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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賬!”男爵怒吼著跌進積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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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提良直起身體,著魔般盯著風雨中的黑影,目光像是炭火那樣熾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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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長風衣起落,那人打著一柄和夜一樣漆黑的傘。閃電落在河面上,這一刻傘緣下方的紫色瞳孔被照得閃閃發(fā)亮,里面映著閃電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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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提良把所有擋路的人都撥開,沖向那柄黑傘。秩序大亂,酒店門前的騎警被驚動了,從馬鞍上抽出火銃來,四下顧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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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提良在傘面前剎住腳步,大口地喘息著,這時人們才看清楚了,傘下的男人——與其說是男人不如說是大點的男孩——蒼白消瘦,身披一件黑色的長風衣,戴著素色的蕾絲領(lǐng)巾,柔弱得有點像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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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那只打著傘的手修長而筋節(jié)畢露,握得極緊,透出一點點“力量”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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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提良緩緩地站直了,就著雨水整了整頭發(fā),昂首挺胸,“老板,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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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你現(xiàn)在成了這個樣子,昆提良少尉?!蹦泻⑤p聲說,“是受了我的牽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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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沒變!我跟以前一樣!”昆提良攥拳捶胸,吐出的每個字都斬釘截鐵,“我們都在等你回來!我們知道那些老家伙殺不死你!沒有人能殺得死‘紅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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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昆提良,”男孩遞上白色的信封,“愿意的話,就來找我?!?br/> ???
??“是!西澤爾殿下!”昆提良雙手接過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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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在公共場合,不要喊我的名字?!?br/> ???
??“是!”昆提良轉(zhuǎn)過身,大步奔回特洛伊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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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不必敘舊,將來有的是敘舊的時間,也不必告別。這是偉大的重逢之日,聽說他們重逢,這座城市里可該有人嚇得屁滾尿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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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提良目不斜視地從男爵身邊走過,好像根本聽不見這位貴族在狂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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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度出現(xiàn)在酒店門前時,店老板德隆爵士正誠惶誠恐地跟男爵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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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昆提良出來,德隆爵士氣得須發(fā)皆張,“賤人!這就是你對待貴客的方式?滾!從今天開始!別想再踏進這間店的門!也別想在這個區(qū)的任何一家酒店找到哪怕薪水是一個銅幣的工作!我告訴你,你完了!你完了昆提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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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我想跟您說的,”昆提良脫下身上的侍者服,把它放在德隆爵士手里,“我不做了,我老板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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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板?”德隆爵士怒極反笑,“你說那個狗屁孩子是你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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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是我老板,如果你知道他是誰,你會為了叫他狗屁孩子而晚上睡不著??上?,你連知道他名字的資格都沒有?!崩ヌ崃颊f完,撥開目瞪口呆的艾雷斯男爵和德隆爵士,大踏步地走入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