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練武場站著百來人,男女老少皆有。
唐汝庭站在領(lǐng)武臺上,冷冷的看著場上的眾人,臉色鐵青的道:“一個家族,沒了血氣,連一群狗都不如。狗惹急了還會咬人,可你們呢。逃,能逃到哪里去。”
唐景雄就站在唐汝庭的身邊,輕聲道:“爹,不是逃,是對方太強大了,我只是想保留火種,唐家不能絕種,他們就是唐家未來的希望?!?br/>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響起,直將唐景雄抽飛了出去,落地后吐出一口帶血的牙。唐汝庭憤怒的道:“強大?他們敢闖進唐家嗎?就算闖進來,你怕什么,未戰(zhàn)先怯,難怪這么多年你都未突破界境,武者有勇,百死不怯,萬難不退,千山萬刃,心無所懼方能勇猛精進,你已經(jīng)不適合當(dāng)唐家的家主?!闭f完,他看了看眾人,又道:“一棵樹,從幼苗開始,就要接受風(fēng)吹雨打,秋霜冬雪,物種的威脅,時間的變遷方能成為參天大樹;一柄鋒利的寶劍,必經(jīng)受匠人的千錘百打,水火淬煉,刀石打磨,方能成形,方能鋒芒畢露;一個家族想要強大,就要有無所畏懼的膽氣,哪怕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不枉人世間走一場,你們告訴我,你們害怕嗎?”
唐汝庭的聲音在練武場上飄蕩,在眾人的腦海中久久不絕,仿佛有人在不停的追問:“你們害怕嗎?”
“不怕!”
眾人被激起了血氣,原本恐慌的心變成燃燒的油,燃起了熊熊大火,燃起了滔天戰(zhàn)意,燃起了無盡殺氣。
穿白衣,升白幡,換素?zé)?,貼白聯(lián),掛祭幛,大門口用松枝白花搭起了牌樓,沖天炮響,鑼鼓聲動,鄰里不知就里,問了門前仆人,得知三爺去了,皆唏噓不已;眾人白花結(jié)籃,又去東街請賣字人寫了挽聯(lián),進了院中堂廳,看到一個大的‘奠’字;識字的人看到兩邊有聯(lián),左邊寫著“只道人間多快樂;”右邊著墨:“誰知地獄更逍遙?!薄臁窒聰[著楠木金絲棺,上面雕有金云銀樹,百鳳呈祥,九龍迎圣圖。上了香,拜了靈柩,哭兩聲,勸聲家人莫痛苦,出了府門,說長道短議論著,只道昨日三爺善無恙,何事要了三爺命。。。。。。
喪事七日,又有人送來人頭,本以為唐景杰逃出唐家,可另成一脈,卻終是沒逃出敵手,老年喪兩子,誰也不能了解唐汝庭心中的痛,他的怒,他的殺意。
他出了唐家,出了蓮城,朝著城外的‘十方觀’走去,他要去找殺兩個人,‘敬敬’涌入蓮城的牛鬼蛇神。
‘十方觀’是一座道觀,于十方山上有數(shù)百年歷史,觀主‘智通道人’不是江湖人,唐汝庭倒也認(rèn)識,是一位世外隱士,通算術(shù),精天文,懂地勢,悟得一番道理,算得上人間高人。
‘十方觀’極少留客,最近卻住進了兩位江湖人,一位清瘦的老人,須發(fā)皆白,腰間別著一把長劍,雙眼精光隱現(xiàn),有道道劍光騰空,讓人望之生畏,此人正是江湖上久未現(xiàn)身的玉道人;還有是一位秀麗少女,五官端正精致,烏絲如瀑,著黃裙,飾銀器,氣質(zhì)如仙,美目蘊有滄桑意,猜不透芳齡幾何?知情者方知此女正是傳說中不老的界境高手冰仙子。
平日里觀中香火不旺,倒也有些游客上個香,還個愿,求個保佑;但今個兒卻是空寂寂的沒個人影,兩個中年道士在觀里抄寫經(jīng)書,四個年青道士打掃道觀。冰仙子提了個竹藍,出了觀門,準(zhǔn)備去菜園里摘些生菜,卻見唐汝庭從遠處走來,不由停下了腳步,朝著唐汝庭微笑點了點頭,叫了聲‘大哥’。
一聲大哥仿佛穿越了時空,回到兩人年青時相識相交,轉(zhuǎn)眼暮年,江湖命如草,再回首,音容尚在有幾人。
“你知道我的脾氣,七天時間死了兩個兒子,你是走,還是留?”
走是情還在,留是生死仇;正說道,觀里出來了玉道人,長劍握在手,雙眼冷光,嘴角微翹,冷笑道:“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彼麚艹鲩L劍,其劍如秋水,冷若寒霜,毫光可鑒,利可斷金,是柄好劍,而且是柄殺過許多人的古劍。他彈劍道:“年少是盜,老來為賊,今生不做善事,惡人自活千年,老夫七十有三,離千年尚早,故要仙經(jīng)延壽?!?br/> 冰仙子也道:“人道女人如花,卻不知花開一季艷自消,紅粉百年化骷髏。”說完,輕嘆了口氣,又道:“時光最是無情物,山中一宿已白頭?!?br/> 唐汝庭看了看玉道人手中的長劍,道:“你劍法很好?”
玉道人道:“試試偏知。”
唐汝庭聞言道:“既然如此,不擾這里的出世之人,換個地方如何?”
兩人點了點頭,跟在唐汝庭身后,下了十方山,直往天柱山而去。
天柱山峰高壁陡,尋常人難得爬上峰頂,但三人衣袂飄飄,閑庭信步,三柱香時間,已出現(xiàn)在山頂之上;這里真是個好斗處,無花無樹,些許野草長于山石間,平坦空曠,似久遠的年代,此山被巨劍將峰頂削平的一般。
玉道人長劍已動,他自認(rèn)惡人,故不必講規(guī)矩,長劍化成萬千光影,劍氣彌漫,把唐汝庭籠罩其內(nèi);他是界境高手,劍光所在偏是他的一界之中。他的劍道源自于‘九道觀’秘技‘悟道’,這一出手,足見高明之處,其劍法已脫離于技而近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