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柏做了一個夢,他夢到自己身處一片黑暗之中,怎么也找不到出路,迷迷糊糊中他似乎聽到父母在呼喚他,呼喚他的名字,他源著聲音不斷的尋找,終于在黑暗中發(fā)現(xiàn)光,潔白的光包裹著兩道身影,那樣的熟悉,他驚叫道:“爹,娘,你們怎么在這里?”但慕容秀秀與唐興俊都不說話,只是微笑的看著他,慕容秀秀伸出手來,想要撫摸唐柏的臉頰,但光線一暗,潔白的光被黑暗吞噬,慕容秀秀與唐興俊也消失在黑暗中。唐柏驚叫一聲,從夢中醒來,只覺頭痛欲裂,一股涼意竄入自己的身體里,他不由一個哆嗦,頭腦越發(fā)清醒,發(fā)現(xiàn)四周一片漆黑,身子骨搖晃顛簸得歷害,又聽外面馬蹄聲響,車轱轆‘吱呀吱呀’聲不斷,一時間不知身在何處。腦海里回想起昏迷前一刻,心頭一顫,完全清醒了過來。想掙扎起身,發(fā)現(xiàn)四肢泛力,手腳被人用繩索緊緊綁住,胸口被什么東西壓迫著,透不過氣來;心中暗惱自個兒粗心大意,遭了那小娘皮的毒手,才逃出狼窩,如今又入虎口,江湖險惡,防不勝防。他搖了搖頭,強迫自己冷靜,忽有冷風涌入,伴隨幽暗的火光,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車廂;燕菲菲趴在自己胸口,睡得正熟,從她臉上的笑意來看,似乎正做著美夢;右邊車廂角落,燕七靠著廂壁,緊閉雙目,一動不動。
“小子,沒想到你這么快醒了。”
一個沙啞的聲音在唐柏耳邊響起,抬頭看去,只見一個中年漢子彎腰進來;這人背上掛著一把大刀,臉型消瘦,鉤鼻薄嘴,一雙三角眼顯得特別陰狠。
“你是誰?叫白如玉出來,老子有話說?!?br/> “嘿嘿,爺爺可不認識什么白如玉黑如玉,小子,給爺爺老實點,好好睡覺,要不然爺爺把你扔到大山里去喂狼?!蹦侵心隄h子說完,手里拿著一根又長又細的銀針往唐柏脖子上扎來。唐柏無力躲避,只覺脖頸微庝,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唐柏迷迷糊糊的聽到外面有人在說話,想要仔細聽清,卻又困意十足,似醒非醒,似夢非夢,他像是在夢里拼命的掙扎,卻怎么也掙不脫夢境,昏沉之中,感覺馬車又突然顛簸起來,一高一低,跌跌撞撞,他努力的睜開雙眼,只覺眼皮上似壓著一座大山,他咬了一下舌尖,痛疼讓其腦海一振,醒了過來,才發(fā)現(xiàn)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車廂外人聲鼎沸,雜雜鬧鬧,感覺不下數(shù)十人。其中一人聲線極粗,大叫道:“王老五,王老五,你他麻的怎么現(xiàn)在才來,是不是又去湘城找你的老相好去了。老子告訴你,這事情若辦砸了,老子將你那惹禍的玩意兒腌了?!倍笥忠魂囻R蹄聲響起,似有數(shù)十匹健馬一起奔騰而來,震耳的蹄聲叫人膽戰(zhàn)心驚。
只聽車廂外一人道:“九當家,給小子十個膽子也不敢在這時間亂來,實在是在路上耽擱了兩天,怕留下什么線索,讓那些江湖人知道就麻煩了,所以走了些彎路才趕過來的?!?br/> 那人聞言,也未追究,又叫道:“你們幾個,去把人給帶下來,上山不能走馬車?!?br/> 唐柏忙微閉著眼睛,躺在車廂里一動不動。車門打開,只見一排排火把將四周照得亮堂堂的,偷偷一瞧,果然有數(shù)十人,拿著大刀長槍、棍棒長鉤,一身山匪裝扮,驃悍之氣迎面而來。隨后,兩個壯漢一前一尾,抓起自己粗魯?shù)姆旁谝粋€簡易的擔架上;他后背有傷,這一下疼得他差點驚叫起來。突然一馬前來,其上坐著一個虬髯獨眼大漢,長得熊腰虎背,右手拿著柄大吹刀,當真有那么一翻氣勢。那大漢瞧了一眼唐柏,道:“劉扒皮,毒蝎子,你們兩個給爺爺小心點,前面鐵索難走,別掉到湖心里了,大當家對這小子著緊得很?!?br/> “九當家放心,小的力氣可不小。。。。。”
劉扒皮話多,一開口就收不住嘴;那九當家也煩他,揮了揮手道:“上山?!?br/> 上山是條盤旋的山路,十分難走;擔架又十分粗糙,稍一顛簸,傷口就鉆心的痛,這一折磨,反而讓唐柏變得更清醒。他強忍著痛疼,暗自調(diào)息真氣,倒是恢復(fù)了少許力氣;而后借著火光,小心的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只見四周樹木遮天,荊棘遍地,灌木叢生,火光盡頭是無窮無盡的黑暗,遠處還有狼嗚虎嘯聲,仿佛身處在一片無邊無際的原始森林中。眾人走走停停,約茶盞功夫,唐柏感覺四周的空氣變得潮濕起來,他心中一動,想起那九當家話,心臟不由‘砰砰’亂跳。沒多久,火光中果然有一條鐵索橋出現(xiàn),寬不過三尺,延伸入黑暗中,不知有多長?其上水汽極濃,隱約有水聲。那九當家一馬當前,吆喝著大家小心。唐柏卻暗自咬牙,見劉扒皮與毒蝎子沒將注意力放在自個兒身上,不由拼盡全力,一躍而起,直往鐵索外躍去。而后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夾雜著鐵索上的尖叫聲,越來越淡,只聽“撲通”一聲,他掉入了冰冷的湖水中,曉是他早有準備,也免不得喝了幾口湖水,巨大的沖力更是讓他的身體不斷的往下墜,仿佛要墜入那無盡的九幽之地,他拼命的往上伐,直到力盡,方感覺身體上?。桓〕鏊婧?,他大口呼吸,只覺死里逃生;剛才瞬間,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死亡之手,不斷的拉扯著自己,要將自己拉入漆黑的地獄之中去。